“起来吧,你而今也回到驸马身边了,待驸马办好手头上的案子,哀家会酌情考虑替你们重新主一次婚。”
主婚?
风挽裳微微拧眉,垂眸,语气平静,“回太后,挽裳与驸马的关系并非像传言那般。纺”
“行了,哀家都带你来这地方了,你也无需担心哀家会因此你们的关系而不悦。”太后直接这般认为,摆手,由婢女扶着转身离开。
风挽裳两道秀眉微微皱了皱,起身,一脸平静地跟在后头瓯。
她怎可能会嫁给萧璟棠,这婚,太后是主不成的。
至于心碎的解药,再想方法吧。
……
又陪太后说了会话后,风挽裳觉得时辰差不多,便以忙舞坊为由告退了。
走出凤鸾宫,莲蓬在外头本分地等着,一动不动,很尽职。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过去的皎月,也是那样子尽职尽力,不动如山。
莲蓬,她本来就只是为了防止萧璟棠给她派丫鬟才带着她的,平日里除了有必要她做些什么,才开口跟她说话,并未有像以往那般对皎月有过多的关注。
她对皎月和莲蓬的区别对待在于,她从没把皎月当婢女看待过,而莲蓬,她只当是婢女。
不那么用心去对待,至少遇险时,她不至于像皎月那样,用命为她。
所以,走出凤鸾宫,她没有看莲蓬一眼,冷冷淡淡地走过,莲蓬也自然会跟在身后,就像别人主仆那样,尊卑分明。
风挽裳由着凤鸾宫的小太监送到宫门,但是,很快,她发觉这小太监带她走的路并非通往宫门的路。
她没有出声打断,也当做不知晓走的不是出宫的路,只是冷静地跟着他走。
这若是太后的安排,她总得先跟着走到底看看是什么事再随机应变。
七拐八拐的,穿园过廊。
宫里宫苑繁多,尤其是而今的后宫除了几个甘心臣服于太后的太妃外,其他的早就荒废好多年,每一座踏进去都觉得阴森可怖。
太监带着她在一座荒废的宫苑门外停下来,对她躬身,“风老板,您里边请,奴才就送您到这了。”
“小公公,这是……”她看着废院,试探地问。
“您进去就知晓了,奴才告退。”说着,那小太监便躬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风挽裳两道秀眉皱得很深,心里也有些担心,不知晓这一步迈进去会发生何事,利不利于自己。
想了想,她还是不得不往里走。
宫门门槛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风吹过,灰尘飞扬。
她提起裙摆迈进去,也才迈出一只脚,忽然,一股力道将她往里拽。
“啊唔……”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压在墙上,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唇已被一片温软封住。
她瞠大双目,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哪怕认出那熟悉的气息属于是谁了,也还是惊悸不已。
他怎可以如此吓她,在她如履薄冰地应付完太后后……
越想越委屈,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犹如蚍蜉撼树,反而,挥动的小手被他扣住。
他松开柔软的唇瓣,呼吸微乱地命令,“张嘴。”
一个抬眸就对上他凤眸里的火热,她吓白的脸顿时刷红,别开,轻咬下唇,不愿。
不是说他不稀罕,别人才有得捡吗?
这又是做什么?
“真不乖。”他低喃,一把将她拉到眼前,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再次俯首,不容拒绝地吻上甜美的唇瓣。
过去的大半年时光里,他早已懂得如何诱她回应,让她无法抗拒。
那么深,那么缠绵的吻,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纯粹为了满足私欲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拥着她抵至墙面,低头抵着她的额,调整因为一个吻而紊乱的呼吸。
这样子的她和他,两人姿势很亲密。
然后,他的目光往
tang上抬,落在她的发髻上,上边只有几支珠花,很简单的装饰。
“爷的簪子不配你?”
风挽裳怔住,抬眸看他,瞧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发髻,她微微摇头,“千岁爷送的簪子很好,只是……无功不受禄。”
“谁说无功?”他笑,大掌勾上她的纤腰,往前轻轻一扯,意思很明显。
是昨日欢愉的赏赐!
心下微微发酸,低头,不语。
他俯首,在她耳畔似是轻叹。
她站在他面前,似是被他拥着,那么近,近到听到彼此的心跳。
“你说爷何以就非你不可?”
半响,她听到他低声咕哝,却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听到前面两个字。
抬头,不解地看他,清眸褪去所有冷淡,温柔似水。
他方才的‘你说’是想要她说什么?
顾玦看着她,抓起她的手按上她的心房位置,“居然是补偿,这里也得给爷空出来,总不能爷抱着你,你这里却装着个野男人。”
风挽裳愕住,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她全心全意,是这意思吗?
她的心里早已塞满了他,如何空得出来?
“嗯?”得不到她点头,他不悦地微眯凤眸。
“既然是补偿,你说什么都可以。”她淡淡一笑,一抹苦涩划过心田。
凤眸凝着她嘴角涩然的弧度,好似一根刺刺入心窝,微微地疼,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将她拉近,俯首在她耳畔说,“乖乖等着爷去找你。”
放开她时,薄唇从她的发顶亲吻而过,然后,凤眸盯着她瞧,边拉整衣裳,转身离去。
乖乖等着他来找……
风挽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着脚下自己所踩的地方,有种像是宫中嫔妃在日升日落中,日复一日地等待帝王临幸的样子。
而今的她,已是被休离的弃妇,却还与他做那样的事,似乎更可悲。
她回身,看着这座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历朝历代妃嫔的宫苑,轻轻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废院。
意外的是,门外边除了莲蓬外,还有万千绝。
她讶然,“可是他还有话交代?”
万千绝冷冷看向她,这还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她和万千绝头一次独处。
他这样怨怼的眼神她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她害死了皎月,也在所有人眼里是那样不可原谅。
“督主要我暗中护你离宫。”万千绝冷漠地说。
他的这句话也好似一颗石子投入风挽裳的心湖,激起千层浪花。
他要万千绝暗中护她离宫,是不放心她吗?
即使怨着她也还是放不下她是吗?就如同她放不下他一样。
收敛感动,她看向莲蓬,“莲蓬,你先到前边去等我。”
莲蓬明白地点头,往前边走去。
她淡淡地看向万千绝,“你有何话就说吧。”
既然是暗中,就不该现身,现身了就表示是有话跟她说。
万千绝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聪明程度,幽幽地看向远方,“皎月其实喜欢西域,喜欢骑马驰骋草原的生活,但是,她更知晓自己的家族为何而亡,她想的并不是血债血偿,而是想让家族死也死得有价值,尽管她人单力薄,但她也想尽一份力,哪怕只是卑微的存在,都好。至少,她也算是为这份太平出过力尽过心,对得起活着的自己。”
风挽裳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就是皎月,压抑在心里的悲伤一下子涌上来,心痛如麻。
她真的很佩服皎月的心胸,在灭族大仇面前,她有机会血刃仇人,可她最后却选择帮仇人让自己家族的人死得其所。
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做得出这样的选择?
皎月喜欢西域的草原,却甘愿委屈自己待在她身边,做一个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婢女。
有着这样胸怀的她,却死得那样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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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下的拳头因为心起的恨意而攥紧,牙关暗咬。
待替皎月和孩子报了仇后,若还有时日,她想亲自带皎月到西域去,将她安葬在她最喜爱的地方。
万千绝看向她,看到她漠然的脸色,有些失望,“也许皎月不是你杀的,但也是因你而死,若你还念在她曾那般用命护你的份上,我希望你最好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是的,他还是担心这个女人会伤害到幽府,伤害到自个的主子。
这女人而今不止回到萧璟棠身边,还成功得到太后的欣赏,她若是有朝一日突然反过来害他们,尤其是在而今局势如此紧张之下,他们绝无翻身的余地。
风挽裳总算明了了,原来是为了警告。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不劳千绝大人操心了。”她不冷不淡地说,略略颔首,转身就走。
反正所有人都会那样以为了,不差他一个。
“听说,你当初之所以还愿意跟督主回幽府是担心爷伤害你弟弟?”
身后传来万千绝的声音,她慢下脚步,最终停下,却没有回头。
“若真如此,大可不必。”万千绝冷笑,走到她身边,“当初督主故意让你发现竹林里那场戏,只是为了让你知晓,倘若真到那么一步,他真的会杀了你弟弟!之后,再故意让你看到那颗石坠,一是为了让你知晓那人确是你弟弟,二,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风挽裳错愕地转身看他。
原来,当初竹林那场戏真的是演给她看的!石坠也是故意放在那里让她发现的!
“既然如此,不让我知晓他就是我弟弟不是更好?”她呢喃。
“可你活着不就是为了寻你弟弟吗?”万千绝讽刺地嗤笑。
风挽裳浑身一震,因为知晓她苦苦寻找弟弟多年,所以他才手下留情?
是啊,以他的行事风格,危害到他们的又岂会有过一丝犹豫?
何况,小曜知晓的是能叫整个琅琊族彻底遭遇灭顶之灾的事。
他却为了她,没有立即杀了小曜,还让小曜与她相认,让她知晓是他逼小曜走上男宠之路的。
他是有能耐瞒她,骗她,让她一辈子都不知晓那个少年就是小曜的,可他并没有那样做。
他宁可她知晓真相后恨他,也不愿意骗她是吗?
“可是,督主最后还是下不了手,这一迟疑赔的是多少人的性命你不懂。还有,那晚,让邢部的人抓走你弟弟关入邢部,也是为了防止萧璟棠耍诈伤害你们。萧璟棠能用一场婚典来取你心头血,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万千绝就是要告诉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督主都为她做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回报的!
原来,连那件事她也误会他了。
她想,她真的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他。
他似乎习惯了将所有的真心都藏在恶言恶语背后,让人很难发掘得到,让人常常误会他。
就好比,他给她送的安胎药,就那么轻易地被她认定为滑胎药。
她对他,真的太过缺乏信任。
只从表面去判断,却从未真正地去想过,这背后极有可能藏着很深,很深的心意。
风挽裳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很糟糕,很愚蠢。
是不是,连补偿也是假的?
亦或是,是谁在补偿谁?
“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知晓,督主够对得起你了,希望你也对得起督主一些。当然,若你觉得督主是为了有朝一日取你心头血才那般对你好,总有一日,你会后悔!”万千绝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四周的红墙绿瓦,花木扶疏里。
眨眼的功夫,快得她来不及问他后面那句话是何意。
为何那么笃定地说,她会后悔?
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她不知晓的隐情?
……
阴暗的地牢里,独有一间,阴冷潮湿,除了一个小窗口透气外,全都是密封的。
此时,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狼狈地趴着,一个优雅地坐着。
顾玦坐在圈椅上,腿上趴着一团小雪白,那团小雪球正慵懒地眯眸享受主人的抚弄。
它是享受了,但是,那只手抚得有多慢,就表示他的心里有多阴暗。
“顾玦,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有些面目全非的高松,已经没有先前的恐惧了。
还恐惧什么,他现在只求能死个痛快!
谁能想象被塞在大缸里,被毒蜂蜇的滋味?偏偏他却又有方法让人死不了。
太可怕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只求一死。
“手段?本督倒真没想到接下来该用什么手段招待高公公比较好。”那张魅人的唇轻轻一扯,凤眸微眯,阴柔的嗓音,慢幽幽的,叫人毛骨悚然。
“哼!像你这样的阉人,两次都被女人戴了绿帽,最近的那个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不止如此,还回到旧相好身边了,你却又动那对狗男女不得,心里压抑到极致了吧?”高松用言语刺激他,只求他一怒之下一掌打死自己。
“狗、男女?”抚弄小雪球的手一顿,凤眸微微抬起,冷光扫去,“本督非常、非常不喜欢这样子的联想。”
“不喜欢?那奸夫淫妇如何?”高松抬脸嗤笑。
顾玦凤眸一沉,看到那张早已被毒蜂蜇得面目全非的脸,“这张脸瞧着真倒胃口。”
话落,立即有人拿一个黑色布袋上前套住高松的头。
“你要做什么?顾玦,有种就别来阴的!”高松惊恐地大喊,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面对未知的残酷,更叫人恐慌。
“太监本来就没种,高公公真是被毒蜂蜇傻了。”顾玦轻笑。
“怎么?我方才说到奸夫淫妇让你受不了了是不是,哈哈……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九千岁居然到最后想杀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都无法,太可笑了。”高松继续激怒他。
“你以为你在找死,本督就要让你死了吗?”顾玦冷笑,“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命令一下,有人搬上刑具,也有人上前割开布袋,让高松的两只眼睛露出来,好看到他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高松看到那打磨得寒光闪闪的铁钩,吓得瞠目,抖不成声。
“你说,要穿几根才能将你像猪肉一样挂起来?”顾玦端来旁边的热茶,拨盖浅啜。
高松已经绝望了,他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的,这个顾玦从来就不是什么软角色。
若非是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他早就那样做了,娘们也好过这般活活受折磨。
“动手。”顾玦忽然有些烦躁地下令,抬手扯了扯衣襟,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松盯着突发异样的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线希望。
“顾玦,你做太监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又如何?还不是无法像男人一样征服女人?只要没有那玩意,注定被人看不起……你瞧,你看上的两个女人都先后背着你红杏出墙……”
“闭嘴!”顾玦忽然大喝,一把挥掉茶盏,趴在他腿上的小雪球也吓得跳落地,一溜烟逃得远远的。
那张俊美的脸上变得狂躁、暴怒、阴鸷,方才的优雅从容全都不见,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高松看到他情绪如此激烈,更加确信自己猜对了,“我有说错吗?太监,永远抬不起头来,人们臣服的是你的权势,可没了权势,你连乞丐还不如。”
“砰!”
茶桌被他一掌震碎,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就连地牢都因为强大的内力而微微震动。
顾玦猛然站起来,甩了甩头,抬手揉额,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督主,您没事吧?”一个厂卫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顾玦抬眸看向他,凤眸里出现了可怕的疯狂之色,倏地伸手掐上他的脖子……---题外话---大家平安夜、圣诞节快乐,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