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得到的回复却让我大吃一惊。
从发这个故事的人口中,我得知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三年前,这起撞死了陈秋的车祸真实发生过,而这个发故事的人,就是陈秋的同学。
“可是你怎么能知道已经死去的陈秋的感受呢?”
我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那是因为就在陈秋死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就是陈秋,所以陈秋的想法我才能知道。”
对方回复道。
“托梦?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有些太虚伪了么?”
我对此表示嗤之以鼻。
“虚伪么?好吧,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整个寝室的人在同一天晚上,都梦见了这件事呢?”对方怒极反笑道。
电脑上一片雪白,我们在通过漆黑的文字交流着。我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是我能想象到,此刻对方一定对我的不相信充满了愤怒。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急忙向对方道歉。可是无论我怎么发信息,对方却再也没有回复我。
晚了,我被对方拉黑了。我摇了摇头,关掉了QQ对话框,嘴角一片苦涩。
我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疑惑:办案是警察们的事情,我一个看尸体的,闲着没事凑什么热闹?
鬼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它顺着洗脸池的管道爬到了我的肩膀上蹲着,看我一脸疑惑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也跟着把脸往镜子上凑,差点没从我肩膀上摔下去。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鬼鬼的一举一动,似乎完全忘记了,就是这只喜欢往203室跑的小黑猫,才导致我对陈秋的死产生了兴趣。
我把鬼鬼从肩膀上抱下来,然后走出了卫生间。小家伙似乎对镜子里的自己很好奇,又蹦到了洗脸池上站着,冲着镜子摆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动作。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鬼鬼突然冲着镜子阴森地咧嘴一笑,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刚戴上耳机准备听歌,听到卫生间里的异常响动,下意识地询问道:“鬼鬼,是你在说话么?”
鬼鬼这才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听见我的问话,它果断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说。
“真奇怪,难道是我幻听了?”我嘟囔着,戴上了耳机,一曲来自周董的《七里香》兀自在耳边萦绕,我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鬼鬼趴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两颗绿得发亮的眼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泛起了点点荧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音乐的旋律就像是一首魔咒,我跟着轻声哼唱,但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一双幽绿而深邃的眸子,我终于抵挡不住疲倦的侵袭,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枯井边。
之所以说这是一口枯井,因为井边落满了灰尘和杂草,枯草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将它们扒了下来,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井下。
井底没有水的波纹荡漾,只有一片看不见底的黄沙。
这是哪?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有些迷糊地站了起来,依稀记得睡觉前我正在太平间的办公室里听七里香呢,怎么一转眼,我竟然来到了这么个古怪的地方?
我拍掉身上的尘土,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面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不过从那不规则的石头形状来看,这里应该是某个比较贫穷的村庄,而且建筑风格明显趋近于现代。
看来,这里应该是某个村庄的取水点,不过随着水井的干涸而被抛弃了。
东面的墙壁上有一个不规则的洞,刚好一人大小,想来,这应该就是通往这口水井的“门”了。
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装着一部华为手机,一个皮夹子,一串钥匙,还有——一把折叠水果刀。
还好,没被打劫,我的东西都还在。我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把折叠水果刀,仿佛它能给我带来勇气一般。
我通过了那道“门”,开始用好奇地眼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事实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这里是一个比较贫穷落后的村庄,每户人家都是用那种人头大小的不规则石块来砌的墙,房门也是有裂痕的木门。
村子里很难见到两层的房屋,大部分都只有一层。房顶是用破瓦片和木头横梁架起来的,还依稀能见到上面的青苔。
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村子里太安静了。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在村子里碰见任何一个人。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仿佛我来到了封门村。
对,你没看错,就是那个传说中鬼村一样的封门村。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2点整。
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人们吃午饭的时间,可是为什么那些石头砌成的烟囱上并没有升起阵阵炊烟?
村子里所有的房屋无一例外都是大门紧闭,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人呢?人们都去哪了?
一旁的树叶突然摇了起来。
起风了。
我心中的不安更甚:没有鸟鸣,没有人声,就连摇晃的树叶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到底是我来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还是我的耳朵……
忽然从村子的一头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似乎伴有唢呐的“嘀嘀哒哒”声,这让我不由一喜:原来不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而是村里人现在都不在村子里罢了。
锣声震天,鼓声刺耳,喜庆的唢呐声传遍了整个村落。似乎是有人在办喜事?
正当我琢磨着是否也去凑个热闹,沾沾喜气的时候,我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锣声震天,这没问题;鼓声刺耳,这也没问题;喜庆的唢呐声,还是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为什么没有人的声音?人声呢?这么喜庆的日子,竟然没有听见任何一个人说话!
没有道喜,没有喝彩,甚至没有欢呼!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一阵恐慌:这真的是有人在结婚么?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了,锣声依旧,鼓声依旧,可是依然没有任何人说话。
我害怕了。
于是我躲回了那口枯井的露天墙壁里,这是目前我最熟悉的地方,唯有它,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枯井旁的树叶突然摇了起来。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