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要不走吧……”
周瑶身后那丫鬟面色一白,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二长老名头的威力在整个慕家中不容小觑,也是慕家唯一一个宗师的名士,可以说整个慕家都是在仰仗着二长老的名气在大陆中占有一席之地,很多后来晚辈都以能得到二长老指点为傲。
周瑶面色一沉,拂袖甩开那丫鬟:“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目中可有长幼之分?”
“再有,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你不对,况且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把你捞上来,你人可就在鬼门关了!”
“最后,这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你的性子,到了二长老跟前,他也最多责罚我几句,便罢了,你若想以后好过,最好向我讨个饶才是。”
慕卿将杯子猛地往地上一掷。
“看来你周瑶是要仗着这些年那些叔叔婶子对你的怜爱踩在我这嫡女头上了吧?”
一旁的丫鬟荷月赶紧上前:“小姐,别说了……”
“你怕什么?今儿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给我分个是非对错,若是长辈问起,我自有办法。”
仿佛随着这句话,周遭的气场微妙了起来。
周瑶见吓不着她,也知道在二长老回府的紧要关头惹了二长老心尖尖上的慕卿自然得不来好处,冷哼一声:“你……好,你给我等着!”
桂姨见她走远,方才嗫嚅道:“小姐,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慕卿温声道:“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人人平等,本就分不得什么高低贵贱,她周瑶先犯,我们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小姐方才可是威风了,但那周瑶可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会得长辈抬爱,单这个就压了您一头,还不说她那些个姐儿,今后怕是没什么安生日子了。”荷月把碎片收拾好,不住叹气。
这些东西她自然清楚,所以之前落下来的如今都要统统捡起来,才好在这慕家挺直腰板!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丑。
慕卿揽镜自照,这不照还好,一照吓得她差点将镜子摔了。
啧啧啧,突然有点理解周瑶的心情了。
不过这张脸再丑,也是她慕卿这下半辈子要用的,多看了几眼便摸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痤疮发炎敏感,遍布整张脸,还有一块胎记,像是猪肉上那个检疫合格的戳,往慕卿脸上一盖,将她的容貌封印了个严严实实,优点就是脸小,头骨也小,皮肤底子好像不错,只要养好了应该还能看。
大面积的痤疮非一日之功,起码是从她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动手,毒素累积,雪上加霜,才会导致这么触目惊心的症结。
那么,会是谁对她报以这么大的恨意呢……
这痤疮是在她九岁那年突然爆出来的,那年也是她正式获得学习战气的资格的时候,不过不知为何,现在竟无法结气,也就是无法学习战气。
慕卿放下镜子,再环顾四周,可以算的上是家徒四壁了,想她一个嫡女竟然穷的响都不响,而这一切都拜那三长老的额妻子冷绮烟所赐。
“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了!”
不过她也知道眼前的局面对她很不利,貌丑,废柴,没钱,更缺爱,怎一个惨字了得,这样的她根本没有资本在这个世界生存。
但是她可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这一切的一切她终将会尽数攥进手里!
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急于一时。
“我好好休息一会儿,若是有人来拜访,一律以我身体不适的缘由退掉。”
桂姨应允,慕卿沉沉睡去。
“哎呀,桂姨您快来看,小姐这是不是发烧了!”
清早荷月端着盆来给慕卿洗漱的时候,却发现平常起床很早的慕卿今日一直卧床不起,诧异之余搁下铜盆,挽起床纱,看到慕卿面色潮红,唇角干裂地裹在被子里,一直喃喃着‘冷,冷……’。
桂姨忙在衣服上擦擦手,跑来一摸,吓得立即抬起手来:“去打盆凉水来给小姐冰敷,把屋里头那瓶老酒给小姐拿来擦身子,我去找找夫人,托她请大夫来,快!”
夫人指的自然是冷绮烟,在这偌大的慕府里也就只有她算半个好人了。
帐中的慕卿急忙拉住桂姨:“别去!”
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那冷绮烟不把她药死就阿弥陀佛了,要让她救人怕是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桂姨忙回身托住她:“小姐,你就别耍性子了,奴才去找找冷夫人,片刻便回。”
“对呀小姐,还是身子最要紧。”荷月也帮腔。
“三婶执掌中馈,家中事情繁杂,已是焦头烂额,怎好登门叨扰。荷月你识字,记下我说的……”
荷月先是原地愣着,被桂姨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应允,找来纸笔。
“你去百草堂,为我取些药材,石膏六钱,知母两钱,甘草一钱,粳米一钱。”
她虽然虽然穷是穷了些,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好不容易捡回来条小命,可不能病死了。
桂姨拗不过她,为她擦过身子,服侍她睡下了,但心中仍是焦急。
回想着慕卿方才的话,那虽然不是什么绝密的方子,但是现在的世界以武为尊,本就没有多少人研究医术,更何况慕卿这些年为了不令二长老失望,每日都在勤加练习,哪儿来的时间学这些?之前对周瑶的态度更是不对。
桂姨越想,心下越慌,她赶紧往偏屋走去。
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古怪,必须知会二长老一声。
如果荷月现在在这里,便会发现那个自称不识字的桂姨,竟趁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回房摊开纸笔,开始写信。
“二长老亲启……”
荷月回来的时候慕卿尚且睡着,她本来想自己去煎药,但是却被桂姨给拦住了。
“小姐睡下了,你机灵点,你去照顾小姐吧。”桂姨冲着主屋扬扬下巴,从她手里拿药,“我熬药熬的多些,有经验,让我来。”
荷月撇撇嘴,将袖子里另一个小药包藏得更深了些。
慕卿被伺候着喝下药,当夜便退了烧。
醒来的时候月光清冷,透过窗纸照入屋内,投下一层银色的斑驳光辉。慕卿捏捏鼻梁提神,另一只手拿过一旁放着的半碗凉透的药。
生命只有一次,对谁都得保持怀疑,在这偌大的慕家之中,没人是善茬。
穿衣起身,将门从里面插上插销。蘅芜苑偏僻,在靠近街的角落,屋里头有个洞,就在衣柜后面,她这还是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刮出来的。
药是桂姨煎的,干干净净,旁的不说,起码这痤疮不是桂姨的锅。
究竟是不是身边的人下的毒手,她也不能确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眼前还有更紧要的事。
她从柜子里取出草药篓子,背起,顺手将镐丢进去。取下墙上木剑,从后门溜了出去。
慕家的菜几乎都是被下过药的,她这几天可是饿的不轻。
“肉肉肉,先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