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大摇大摆走进后堂,也不客气,直接往大堂首座上一坐,便打开布兜,将金锭一个个拿了出来,时不时还放进嘴里咬一口,原来是在检验金锭成色。领他进后堂那人瞧见徐霆如此模样,更是直皱眉头,暗道老子虽然也是好财,却从未见过如此贪财性急之人。猴子和朱胖子见了,心里也是嘀咕:“此人当真是神仙?我看倒是像个财奴更多一些。”徐霆验完金锭,又大叫道:“小爷要的酒菜呢?快快上来。”不多时,几人分别托着一壶酒及一些下酒菜上桌。徐霆不待酒菜摆好,筷子便已是伸了过去,左手同时抓过一根猪肘放进嘴里大口咀嚼。他见猴子跟朱胖子两人站一旁,嘴里含糊不清道:“来来来,两个哥们,一起吃,一起吃。”猴子吞了吞唾沫,赔笑道:“您先请,您先请。”却老老实实站在徐霆身旁,一动不动,见酒杯空了,就赶忙添满。
未吃多时,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一人带头跨入堂来,正是吴长老。身后跟着十余人,皆是锦袍汉子,一眼望去,人人皆是一身彪悍之气。吴长老见徐霆正胡吃海喝,手里嘴里皆是油腻,不由皱皱眉头,忍住气道:“这位小哥,我这人手已是齐全,不知您何时可以动身?”徐霆将酒一饮而尽,道:“好说好说,吃完就动身,吃完就动身。”背后一汉子听得此言,心中暴怒,正欲上前发作,却被吴长老眼神制止。一群人就这么干站着,直愣愣地盯着徐霆。
见徐霆依旧面不改色,旁若无人般大吃大喝,吴长老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先不说这小叫化武艺如何,单论这份气势,倒也是个人才,莫非还是个高手?不过此人看上去才十四五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又能高到哪里去?莫非是背后有高人?不过先不提其先前那一脸财奴模样,光看眼前他那与饿死鬼投胎无二般的做派,又有哪个高人,能带出这样的徒弟?不过这也难说得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许哪个高人正好这口也说不定。心下正猜疑间,却见徐霆舔干净手指间的油,胡乱在桌上抹了几抹,方打个饱嗝道:“他妈的,吃得真是痛快。恩恩,那谁,小爷吃饱了,动身吧。”
吴长老对徐霆身份猜疑不定,心下倒是平和了许多,无甚反应。随他一起过来的人却是按捺不住,纷纷叫骂出口。寻帮主这活,本来就甚为危险,一不留神可能就要脑袋搬家,他们被吴长老选中,本就不大情愿,心中憋屈却又不敢表露。如今见徐霆如此狂妄,心中皆想总算找到出气之人,便纷纷将一肚窝囊火冲徐霆倾泻而出。帮中汉子,多是粗鲁豪放之辈,骂起人来自然多与对方母亲祖宗之类有关,霎时间,徐霆的全家老小皆被问候了一遍。
只听得“嗙啷”一声,桌上一碗被摔得粉碎。徐霆拍案而起,跳在桌上,伸手怒指对面一群大汉,张嘴就是一通怒骂,口中污言秽语连绵不绝。他见对面人多,怕声音被压过,暗暗调动真元,声音愈发洪亮。一时间,堂内唾沫星子乱舞,污言秽语横飞,双方上至祖宗,下至几代孙,皆是被问候得体无完肤。只是这帮汉子人数虽众,毕竟比不得徐霆真元持久;加之皆是粗鲁汉子,腹中墨水终归有限,骂人花样比之徐霆更是远远不如。几个回合下来,众人皆已词穷,声势终究是弱了下去。徐霆见对方颓势渐显,精神更是亢奋,声音愈加洪亮不说,口中更是滔滔不绝,对着众人就是一阵穷追猛打,祖宗子孙且不提,妻子姐妹亦不说,就连住那些汉子周遭的邻居也是遭受池鱼之殃。骂到最后,人群终是没了声音,只余“呼呼”喘气声。众人心中虽是怒不可遏,奈何吴长老在此,无人敢上前动手;眼见十余人连对方一人都骂不过,更是无人敢出声,生怕稍一露头,对方的污言秽语就朝自己喷过来。
徐霆见无人再敢出声,得意洋洋,大笑道:“他妈的,跟小爷玩,你们还得多学个几十年。”吴长老眼见闹剧终于收场,赶紧竖起大拇指道:“小哥说得在理,若论这嘴上功夫,小哥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本意是想要奉承几句,不料徐霆却觉得甚为刺耳,回道:“他妈的,照你意思,小爷只会耍耍嘴皮,动手就不行咯?”吴长老反应过来,赶紧道:“哪里哪里,小哥身手亦是高超,可谓文武双全,当真英雄了得。”徐霆得意道:“正是如此。小爷我确是天赋异凛,英武不凡,神功盖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还欲接着往下说,却见得吴长老及一帮汉子脸色皆不大好看,方悻悻住嘴,心中暗骂一句,方转而言道:“那啥,钱也收了,酒也喝了,也该办事了。你等大可放心,小爷做买卖,讲的就是信义两字,保证不会让你等失望。”
吴长老早已等得不耐烦,只是在强自忍耐,听得徐霆此言,当真是大喜过望。他拱了拱手道:“那还得麻烦小哥了。小哥放心,只要我帮帮主安全归来,必有重谢,绝对不会让小哥失望。”他故意在“安全归来”四字上加重口气,暗示若是帮主安全归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帮主已然不在,那对不起,不但重谢没有了,还会要你好看。徐霆精明如猴,又岂会听不出吴长老话里乾坤?他哈哈一笑,只作不知,大大咧咧道:“尔等不必忧虑,有小爷在,万事皆可安心。”吴长老心中“嗤”了一声,返头道:“都给老子挺好了,这次任务,就是要寻回帮主,所以都给老子打起点精神。要是找不到帮主,你们这帮龟孙子也就别他妈的回来了。”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暗道他妈的,这回可真是要玩命了。却又不敢违令,赶紧散去各自准备不提。
不多时,众人皆已是准备妥当。一声马嘶,吴长老一骑当先,往北而去,众人紧随其后,也是颇有一番声势。约莫走得十余里,往右拐进一条岔道,又前行数里,吴长老一勒马缰,停了下来,身后众人也是纷纷勒马。徐霆却措手不及,独自冲出前去。他虽一身修为,奈何从未骑过马,对驭马之术一窍不通,全靠真元催动马匹前行。虽是消耗不大,一路颠簸下来,却是晃得头昏眼花,苦不堪言,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这吴长老一勒马,登时让他洋相出尽。
众目睽睽下,徐霆骑着马绕着众人来回折腾半天,胯下坐骑总算消停下来,站住不动,一人已马皆是累得气喘如牛。他见众人皆是面带嘲讽,心下顿时不痛快,却又无可奈何,跳下马悻悻道:“小爷累了,小爷要休息会。”吴长老呵呵笑道:“无妨,无妨,看来小哥确是要休息会。”随即又返头道:“众兄弟,把马匹都绑好,一会可是要走小道了。”众人见徐霆一脸悻悻,心中痛快,皆是大笑答道:“遵命。”一人嘿嘿笑道:“那小哥,可得把马绑好了,一会马儿要是跑了,你可得走着回去了。”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徐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树身,也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众人知他嘴上功夫厉害,也不敢过分嘲笑,见好就收,免得一会又是一番大战,反倒吃亏。便纷纷将马匹绑好,各自找地休息。猴子见徐霆默不作声,凑上前低声道:“呃,神仙,您别在意这帮龟孙子,他们也就会点嘴上功夫,要真动起手来,一会还得看您的。在您面前,这帮龟孙子就是摆设。”
朱胖子也凑过来,结结巴巴道:“神。。。神仙,您别。。别。。别生气啦,我。。。我。。”他话还未说完,徐霆突然睁开眼,嘿嘿笑道:“好戏来了。”朱胖子莫名其妙,一脸惊讶道:“啊。。啊???”猴子反应却远胜朱胖子,当即四下张望起来。
不多时,四名黑衣人悄然而至,距众人约莫七八丈远处站住,一字排开。早有眼尖之人瞧见,一记哨声,众人纷纷站起,各自手按刀柄,凝神戒备。吴长老心下暗自心惊:“这几人当真厉害,真不知何时到得我等附近,竟未听得半点声响。”虽估计是敌非友较大,仍是强笑道:“不知道哪路英雄来访,未曾远迎,还请多多见谅。”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对面回话。此时正是深夜,众人无法看清对方面容,只见得对面四个黑乎乎的人影如木桩般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再凝神倾听,也未听得半点呼吸之声。众人都乃江湖汉子,见惯血腥厮杀,却从未此等诡异场面,心底不由皆是发毛。吴长老按下心中诡异,咳嗽一声,大声道:“四位朋友为何如此?难道我等有得罪之处?倘若真是如此,还请朋友明言,好让我等知晓赔罪。”言罢,双目紧盯对方,握刀之手暗自运劲,只要对方稍露杀机,立马拔刀砍出。不料等了半晌,对方依旧毫无动静,好似吴长老方才那番话是对着空处说一般。猴子见得此般场景,早已是双腿发软,他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拉近点跟徐霆的距离,哆嗦着低声问道:“神。。。神仙,这。。。这。。。这可如。。。如。。。。如何是好?难。。。难。。。难道是闹。。。闹。。。。闹鬼么?”朱胖子却是低声道:“我看不像,明明就是四个人,估计他们是故意装神弄鬼吧?”猴子道:“胖。。。胖。。胖子,你他。。。他。。他妈的今天说话可真。。。真。。。真利索。”朱胖子愣了一愣,半晌才开口道:“也是,真。。。真。。。真他妈不。。。不。。。不像我说。。。说。。。说。。。”他还未说完,那边突然有了动静。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四个黑衣人就少了三个,四下一张望,只见东南西北,一个方向站一人,恰好把众人围住,动作之快,几近无痕。徐霆见此情形,嘿嘿一笑,低声道:“你俩要想活命,最好别乱动。”猴子和朱胖子一听,更加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