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庄子,前行不到两里,徐霆突然嘿嘿一笑,停了下来,秦怀明忙道:“大哥,有事?”徐霆笑嘻嘻道:“行啦,别躲了,出来吧。”秦怀明兄妹正莫名其妙,路旁猛的窜出两人,正是先前酒楼那一黑一白两名少女。那白衣少女对秦若雪挤了挤眼,又对徐霆做了个鬼脸,笑道:“呆子,你的祸事来了。”那黑衣少女盯着徐霆,也不出声,只是缓缓拔出了剑,剑尖指着徐霆。秦若雪“啊”了一声,急忙道:“姐姐,你为何要如此,我们又不是坏人。”秦怀明却看出点名堂,急忙将秦若雪拉在一旁,示意不要出声。那白衣少女也走了过来,嘻嘻笑道:“好妹子,你莫要害怕,我师姐自有分寸,不会伤到那呆子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陆子艺。”“啊,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这位姐姐,我叫秦若雪。。”两小女孩年龄相若,性情也相投,很快就唧唧咋咋聊成一片,倒是把眼前的大战扔到一边。
徐霆盯着这黑衣少女,嬉皮笑脸道:“我说小美人儿,你生得如此漂亮一张脸蛋,可否温柔些,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行么,如此下去又怎么得了,敢问你将来如何嫁人哪?”见对方无反应,又苦着脸道:“我认输,我投降,行么?我不和女人打架的。”见对方依旧毫无动静,只好咧了咧嘴,无奈道:“算了算了,小爷怕了你了,好吧,你出招吧。”话音刚落,那黑衣少女剑已出手,寒光闪闪,直奔徐霆的头顶洒落而去。两小丫头见两人动手,也不再说话,彼此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地站一旁观战。秦怀明更是瞪圆双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只见徐霆嘿嘿一笑,整个人忽似柔软无比,恍若风中落叶,随着对方剑势起落,来回飘动;剑网虽密,却始终无法落在徐霆身上。黑衣少女见状,“哼”了一声,手上加力,剑光来势更疾。徐霆哎哟一声,身体飘动亦随之愈快。只见剑光如惊涛骇浪,迅如奔雷,声势惊人;徐霆却如浪里扁舟,随波起伏,驰骋浪尖。如此这般耗了半晌,黑衣少女眼中凶光大盛,宝剑突然脱手而出,迅疾如电,直奔徐霆胸口而去。
一旁观战三人同时惊呼出口,皆未曾想到一场普通切磋居然成了生死大战。眼见这一剑来势凶猛,若被刺中,非死即伤,只将秦若雪吓得魂飞魄散,急声叫道:“徐大哥小心。”两眼已是通红,关心之情,溢于言表。陆子艺也是大叫:“师姐不要!”秦怀明目瞪口呆,已然被黑衣少女的凶悍及这一剑威势震住。
眼见宝剑将要刺中徐霆,却见其哈哈一笑,猛地伸出右手,只听得“叮”地一声,剑光顿没。定睛一看,只见宝剑停在空中,剑身仍在晃动不已,剑尖处,却是被徐霆两根手指稳稳夹住。观战三人惊魂未定,一时间,竟无言语。良久,秦若雪方回过神来,拍拍胸脯,长吁口气,急急忙忙跑到徐霆身边,拉着徐霆问道:“徐大哥,你没事吧?方才真是吓死人了。”言罢,还在徐霆身上东看西看,唯恐伤了一点皮毛。陆子艺则跑到黑衣少女身旁,拉住其胳膊道:“师姐,你今日出手为何如此凶狠,居然连这要命的招式也用了上去,这样是否太过凶险??”秦怀明咂了咂嘴,似是想开口说话,却又未说出来。
徐霆倒是面不改色,嬉皮笑脸道:“哎哟妈呀,吓死小爷了。这一剑要真刺小爷身上,估计明年这会,各位就要给小爷上坟烧纸咯。还好小爷天赋异凛,才智过人,英武不凡,武功盖世,方能全身而退。哎呀我说对面那位,你下手也恁狠了,这是打架还是杀人呀,下次再别找小爷了,小爷怕死,玩不起。”他既无事,几人皆是松了口气,外加他嘴里这一通碎碎念,倒是把秦若雪跟陆子艺两人说得咯咯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气氛也是缓和了许多。那黑衣少女却依旧不吭声,一双美目只是冷冷地盯着徐霆,良久方“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倒又是把陆子艺扔下来收拾残局。
好在陆子艺似乎早已习惯如此,冲着徐霆跟秦怀明做个鬼脸,拉着秦若雪的手道:“若雪妹妹,我要去追师姐啦,以后我们见面再一起玩好么。”秦若雪虽有些不舍,却也知分别在即,嘟着嘴道:“好吧,我跟我大哥要去青州,你要早点过来找我玩哦。”“一定一定。”陆子艺嘻嘻笑道,随后一把抢过徐霆拿在手中的宝剑,低声道:“我师姐叫石雨晴,呆子,你死定了。”言罢,幸灾乐祸朝徐霆的眨眨眼,随后赶紧朝石雨晴的方向追了过去。
徐霆耸了耸肩,低声嘀咕道:“他妈的,莫名其妙惹了个女疯子,真是头疼。”他转头看看秦若雪,突生感叹:“还是若雪妹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呀,跟我家小玉儿一样好。”听得他一夸,秦若雪顿时笑颜逐开,又觉害羞,赶紧跺了跺脚,转过身去----她却未听到最后那句。那般小女儿模样,惹得徐霆哈哈大笑。
秦怀明大步走至徐霆跟前,朗声道:“徐大哥,怀明有一事相求。”徐霆拄着木棍,右手在后背抠了抠,将摸出来的虱子一指弹开,笑嘻嘻道:“好说好说,我既为你大哥,小弟有事,大哥自当照应。”秦怀明猛然跪下,肃然道:“怀明别无所求,只愿学得一身武艺,报得家仇。还请徐大哥见我可怜,收我为徒。怀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罢,对着徐霆磕头不已。
徐霆却是大吃一惊,张嘴叫道:“啊,啊-------???”
秦怀民抬起头,直视徐霆,正色道:“怀明拜师之心,决无半点虚假。若有半句虚言,甘愿五雷轰顶。”秦若雪见秦怀明说得如此认真,也赶紧跑来跪在一起,脆声道:“徐大哥,你本事这么大,帮帮我跟大哥,好么?”徐霆收起笑脸,沉吟半晌,摇头道:“不行。”“为何不行?”秦怀明往前膝行几步,“莫非徐大哥嫌怀明资质不好,还是觉得怀明为人太坏?”“皆非如此,”徐霆摇了摇头,“你我本非同道,你拜我为师,未必是好事。”见秦怀明面露失望之色,又道:“你也休要着急,此事我先记着,若有机缘,自会为你寻得名师。”秦怀明听得徐霆所言,心中稍安,磕头道:“谢过大哥。”秦若雪也跟着磕了个头。
徐霆绷着脸皮,一副正经模样,脑子里却转个不停,暗道以小爷这身懒劲,如何教得徒弟?不过瞧你颇为顺眼,到时把你往老怪物那一扔了事。想到此处,不由嘿嘿直笑,对秦怀明道:“起来起来,以后还是别对我这小叫化磕头为好,磕碜。”秦怀明诺诺而起,秦若雪却一把拉住徐霆的胳膊,认真道:“徐大哥,你之前所言可要作数,记得给我大哥找个厉害的师傅。你不会骗我,是不是?”“那是自然,你徐大哥最重的就是义气,决无不作数的道理。”徐霆拍了拍秦若雪的小脑袋,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随即,他又对秦怀明道:“方才你说要报家仇,可否说来听听?”秦怀明沉默半晌,长吐一口气,将事情原委缓缓道出。
原来这秦怀明兄妹本是大唐西南边陲并州之人。并州多产玉,秦怀明本家世代皆以采玉为生。
世人皆知玉好,却甚少知采玉之艰辛。并州本就地势险要,山高谷深,道路狭窄,行走都是艰难,玉石搬运更是不易;小块玉料还好,若是大块,则只能推至山下较平缓处或河中,再人拉、肩扛,一点点的搬运到转运处,稍不留神,就是料毁人亡之祸。秦家就是在如此艰难险境之中,逐步成为当地数一数二之大户。十余年前,秦怀明祖父山中采玉之时,偶见一石似内放红光,猜其必有异处,遂带回家中。过几日切开一看,其中果有一拳头大小玉石。这玉石竟与其他玉石大不一样,其色殷红如血,以手抚之,只觉入手处冰冷刺骨,远远望去,周边隐隐放出光华。其祖父从未见过此等玉石,不由欣喜若狂,以为得了稀世珍宝,哪里舍得变卖,只在家中小心藏好,以做传家之宝来用。哪想这玉石奇异非常,随着日子推移,光华竟也是逐渐大涨。白日里尚好,一旦入夜,整个秦家上空满是耀眼红光。如此一来,这血玉之事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住。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秦家有宝一事传开之后,各路牛鬼蛇神纷纷造访,客气的有之,威胁的有之,欲巧取豪夺的亦有之。秦家祖父知单靠自家实力,根本无法护住这块奇玉,索性找个名目,直接献给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