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钦雨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穿着陌生的睡衣,再看看周围陌生而奢华的布置,那点残留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得无影无踪。她赶紧翻身下床,奈何双腿完全使不上劲儿,一骨碌就滚到了地毯上。
怎么回事?难道……
施钦雨使劲摇摇脑袋,拼命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大脑里实在断片得厉害。她依稀记得自己偷偷跑出来喝酒,然后貌似喝醉了,然后看到了秦慕云,然后他跟自己……不不不,秦慕云明明要出差一个月,这才一星期,胡思乱想些什么?
施钦雨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她再次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当务之急,她得找到自己的衣服,搞清楚这是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间也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门口一个纸袋,里边有套干净整洁的衣物,想来是给自己准备的。施钦雨去提过来,赶紧忙乱的换上。
“唉,喝醉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全身酸痛,像是被车碾压过似的。”
她一边捶打自己的腰一边嘟囔。可惜,如果她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自己身上好多重要部位,都有着深深浅浅的草莓印。但是眼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赶紧出去问问,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一晚上没有回别墅,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慕云交代。
打开门,外面站着阿坤。
施钦雨脸上一喜:“阿坤,你在这儿啊,真是太好了。这是在哪儿?”
阿坤面无表情,语气生硬:“酒吧二楼包房。”
施钦雨脸上一囧:“呃,那个,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阿坤有些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没有作答。
施钦雨自知理亏,也不敢发飙,但心里那个强烈的疑问还是蹦了出来:“阿坤,昨天晚上,秦慕云是不是回来了?”
“你想多了!”
阿坤冷冰冰的说完,转身就走。
施钦雨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阿坤在生气,她能看出来,但是却没有往深处去想,只觉得自己偷偷跑出来喝醉酒,阿坤肯定在替他大少爷生气而已。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和秦慕云缠绵的镜头来,不禁又羞又窘,暗暗骂了自己好几回,又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施钦雨,你有点出息好不好?难怪阿坤都会骂你想多了,秦慕云去了北欧,这才一个星期能,怎么可能回来?连梦都分不清,你这个傻瓜!
阿坤开车载着施钦雨回去,一路上,阴着脸,把车飚得飞快,既不提醒施钦雨系安全带,也不看她一眼。
施钦雨疲累酸痛的身躯被这样一颠簸,更像是散了架似的。但她还是忍住,伸手抓住扶手,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阿坤,昨天是你守了我一个晚上吗?”
“是。”
“谢谢啊。”
“
“阿坤,昨天偷偷溜出去喝醉酒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告诉秦慕云好不好?”
“
“阿坤,我不想回别墅,送我去集团上班吧。”
阿坤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麻利的一个拐弯,将车开向了去集团的方向。
施钦雨扁扁嘴,默默地看着前方。没有哪个少夫人,会向她这般对一个保镖低三下四,但是想想自己昨天做的确实不妥,她便忍了下去。现在,她和秦慕云的感情,已经是如履薄冰,她不想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临近集团的路口,阿坤停下车,施钦雨刚刚下去,车便一溜烟扬长而去,阿坤连半个字都没有。施钦雨苦笑了一下:这个阿坤,还真是有性格。不过,他越是生气,不就越是表明了他对秦慕云的维护么?想到这里,施钦雨又开心起来。
资料室是一个比较清闲的部门,除了偶尔有人过来翻翻资料,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可做。至于它的地位嘛,可轻可重。说它无足轻重吧,有时候一份重要的资料得找上好久,这里留存的,就是唯一的证据。说它举足轻重吧,这里留存的都是已经处理完的项目案件等,八百年也没有人来翻动一下。
施钦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趴在电脑桌前打了个盹,实在是闲得无聊,索性打开了资料室的网页,开始胡乱的浏览里边的内容。当她看到城郊改建工程的时候,愣住了。记得鬼面说过,秦慕云刚刚上任的时候,就是搞这个工程,然后逼死了自己的父亲。
施钦雨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点开了这个文件夹。然而,里边只有一些标书、工程计划、实施步骤、细节等东西,却丝毫没有提改建工作中有人自杀的事情。施钦雨不甘心,看了文件编码,开始去资料室里边寻找纸质件。她知道,一般说来,公司所有详尽的资料都有纸质件,只是重要的,涉及数据查找的内容才存电子件。
资料室里的关于改建工程的项目非常的多,尽管有编码,但找起来还是相当的困难。终于,几个小时后,在最里边的角落里,施钦雨找到了城郊改建工程的资料。她拍拍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跑过去关上资料室的门,这才坐下来,翻开已经略微发黄的纸张。
还好没有让自己失望,资料里夹着一页报纸,上面报道了被拆迁户自杀,秦慕云救人未果的事情,就是鬼面传给自己看的那张。
施钦雨仔细看了看,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价值信息。她不甘心,丢开报纸,又继续往下翻。下面,是一份手稿,署名是一个公司实习生。施钦雨看着看着,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据记载,被拆迁户方大同为了想要多一套面积的住房补偿,多次三番到公司来闹,但都没有结果,10月25日那天,正好公司老总秦慕云也在,方大同闹得更厉害,直接爬上了天台,声称如果不多给一套房子就从那里跳下去,让秦氏摊上人命官司,秦慕云带人在旁边劝解无果,正要对他妥协,方大同脚下一滑,掉下了天台。秦慕云扑过去抓住了他的一只鞋。方大同求救心切,拼命挣扎,最后脚从鞋里滑落,掉下去当场死亡。
泪水迷蒙了施钦雨的双眼。尽管自己对父亲全无记忆,但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她还是觉得实实在在的心疼。究竟如资料所说,父亲是讹诈不成意外落下去,还是如鬼面所说被秦慕云给逼死的呢?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继续看下去。
秦氏给了方大同丰厚的丧葬费。这可以理解,封口费么,都懂的。
施钦雨撇撇嘴,难道秦慕云真的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这么做?然而,当她看到最后一句话时,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棉絮,堵得透不过气来。
“秦总因为在扑过去抓住方大同的时候,被天台边外露的钢筋划破了手臂,送到医院缝了四针,住院半月。”
资料哗啦一声从施钦雨的手中脱落。
如果她记得没错,秦慕云的手臂内侧,有隐隐的缝针痕迹,当时她还开玩笑说,难看得像只蜈蚣,问他是不是去哪儿翻墙吃了亏,当时秦慕云只是淡然一笑,说是不小心摔的。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施钦雨握紧了小小的拳头,紧咬下唇。显然,她被鬼面利用了,她伤害了父亲的救命恩人秦慕云!
鬼面,你究竟是谁?究竟骗了我多少?
许久之后,施钦雨重新捡起资料,放好,继续翻看后面的内容。终于,在最后一页抚恤金的寄出收据上,她看到了方大同家的地址。施钦雨赶紧拿出手机,把地址那一栏拍了下来。然后,她将这一卷资料按原样装好,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上。
盯着手机上的地址,施钦雨的心里,慢慢有了打算。
很快,施钦雨称病向主管请了假。主管是个在公司呆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实实在在的人精一个。他思忖着,虽然施钦雨现在被秦慕云给打进了“冷宫”,但是难保哪一天她会东山再起呢?何不好好送个顺水人情?于是,主管没有为难施钦雨丁点儿,反而一脸关怀的嘘寒问暖,并且主动多给了施钦雨两天的假。
从被调到资料室以来,施钦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谁的热情接待,于是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对这位笑眯眯的主管也充满了感激之情,接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出去了。
回到别墅后,施钦雨换上了自己以前最爱穿的体恤牛仔,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背上一个轻便的小背包出了门。
小悦追上来,有些担忧的问:“少夫人,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施钦雨嫣然一笑:“在家憋得久了,没什么意思,出去玩两天。”
小悦抿抿唇,默默地退了下去。
昨天少夫人偷偷跑出去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出去找了,直到后来王伯摇着头叫全部都回来,大家心里暗暗打鼓,却也不敢问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阿坤急匆匆的回来过一趟,交代了王伯一些事情,又冷着脸急匆匆的走了。
小悦因为跟施钦雨走得近,担心得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看到施钦雨又要出门,她想要阻止,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多说。望着施钦雨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施钦雨快快乐乐的出了别墅。很快,几个秦宅的保镖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