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丽云和牡丹还有几个同学在*场上看完男同学打篮球,又到砖坏场看脱砖坯。农村的那些女学生虽然在家也没有做过砖坯,但看的不少,都知道怎么做,而城市的则见都没有见过。郎丽云觉得很新鲜,就站在一旁专心看着、学着,又嫌不够过瘾,想要试试。她让其中一个男同学站在身后指点,自己把和好的泥一把一把地挖入坯兜子。这是个三连兜,窄而长,她端不动,就把它放在地下,再把它侧立起来,又翻过去。正规的*作是,所有动作必须连贯,尽量一兜一块泥,不然做成的土坯就不能浑然一体。由于她做不到连贯,还没等坯兜扣下,里面的泥就滚了出来,可等她把兜子抽起,做成的不是三块坯,而是三谷堆泥巴。人们哈哈地笑起来。她还想再试一次。这次,她学着男同学的作法,用力挖一大块泥巴,快速往坯兜里猛甩,想一下子把兜子充满,使做出坯子有棱有角。可她使不好劲,把泥摔在连兜的槅子上,泥巴被摔成好几块,溅她一脚一腿一身一脸。她累得头上冒汗,用手去擦汗,脸上却像批灰的一样,逗得大家笑声连天。她还要做,那男同学说什么也不让她做了,说她就不是个下力气的料儿,就是享清福的主儿。她不死心,还要站在那儿,看着一行行、一列列刚脱的砖坯排得整整齐齐,干净利落,她不得不佩服那些农家孩的力量和手艺,暗下决心,等下个月轮到她们时她一定不输给男同学。
刘司令从校园回来,发现几个女同学在看做坯子,上下打量着她们。郎丽云只觉得脸上发烧。她想她的脸一定是红的,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泥巴已结成了干块儿。
“刘司令,你不好好干活,倒跑哪里去了?”郎丽云打着官腔,实际上是想问那事办得咋样了,但同学多,不好直说。她想刘司令也不会直说的。
刘司令竟没有看出她是郎丽云,盯着她又看了看。“哈哈,原来是郎部长啊!”这样回答也就抛开了私人的约定,“刚才我路过校长那儿,他让我把这个条子交给红宣部和部长,不知是什么条子,我也没看。”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条子,很自然地交给了郎丽云。
郎丽云接过条子,扫了一眼,做了个立正敬礼的动作,高兴得欢呼:“某某某万岁!红司令万岁!”脸也顾不上洗就叫上牡丹等几位同学一起向校园内奔去,走了不远,回头朝刘司令婉然一笑。刘激动得甩掉衣衫,夺过同学手中的四连兜坯模子,“嘎哧”“嘎哧”地干了起来。
牡丹从郎丽云的表情中得知,文老师的假请准了,而其他同学一会儿才能知道。
郎丽云和同学们来到校办厂,她老远就喊:“妈妈,妈妈,有好消息了!”而到了实验室,却没见文老师。
这时,文老师已走到路求能的办公室兼住室。路求能做梦都没有料到刘雄会把事情做得那样严丝合缝,让他没有机会再为请假之事单独接触文静和郎丽云这两个女人——在他眼里,她们不是老师和学生,就是与男人相对的女人——让眼看快要到手的猎物白白跑掉。他恼羞成怒,痛恨刘雄,发誓必报此仇,同时也气自己办事不周,竟然掺合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穷土包子,更怪傻孩,打死他都不亏他,不是他,文静上次就成了他碟中的菜了,哪有后来那些事儿!谁知以后因这件事还会引出啥事呀?刘雄那主儿省油还好,若不省油,真是难保不生出不虞之事呀!气愤、妒嫉、后悔充斥着路求能的心眼和头颅,而最不能让他忍耐的是他想象出刘雄和郎丽云交欢的情景,回忆着文静那天躺在床上露出的那鲜如螺肉的下水,按压不下去的饱胀饱胀的大肠头。于是,刘雄刚走,他就把文静通知来,想快速地打个时间差,做最后一搏。他很清楚,你只要给她好处,那些女人是不会轻易说出献身的事的。
文静一进屋,路求能迫不急待地关了门。而文静呢,早有思想准备,她为了不让女儿落入魔掌——她听说什么组织的头头们也不是吃素的,路求能是自己亲眼见过的坏人——只能由自己做出小小的牺牲以换取较大的利益。当路求能掬着她往床边移动时,她没过多的反抗,只问了“同意请假不同意”。路求能则一手扯她的裤子,一手掏家伙,口中流着涎水说“早就同意了”。眼看着鼓槌就要打到糖锣上,文静又说:“你先把条子写了再弄,我是守信用的!”
“别急,别急!先弄了再说!”路求能扑向文静。
“不准动!再动就毁了你!”文静把一样东西对准了路求能的脸部。路求能一看,那是一支实验用的大滴管,文静的拇指正按在滴管尾部的橡胶囊上,随时准备推动。他呆若木鸡,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你知道吗?这可是浓硫酸!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为我负责!你必须先写。”文静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保证不违背你的心愿!”这样会吸引着路求能为满足兽欲而去写那个条子。
路求能的脸皮抽搐几下,双手摁着床起来,出溜到地上,他的那个玩艺不用帮忙自己就先缩得无影无踪。“条子已写了,刚才叫刘雄拿去了。”路求能软绵绵地说。
“那你叫我来干啥?就单是要来弄我吗?我要先见条子!”文静说。
“那好,我就再写个。你可得说话算话。你要是不从,可真是丧尽了天良!”路求能还没有死心。他一边写,一边用手揉着他的下面,想让它再挺起来。写完后交给文静。
“起来了没有?起不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静整好衣服,拂袖出门,回头把滴管扔进屋里,“一管子蒸馏水!”
郎丽云听说路求能叫去了她妈妈,她担心会发生样的事,就赶紧往那里跑,在半路上就碰上了文静。
“妈妈,他叫你干啥?”郎丽云问。
“他说让刘雄把准假的条子给捎来了,过后了想献献好吧。”文静回答。
郎丽云把条子给了文静。文静笑了笑说:“好了,就这几个字,那龟孙子写起来多难哪!还是你们组织厉害,后生可畏呀!”又问道,“没为难你吧?”
“谁敢哪!好害我也是个红宣部长呀!”郎丽云回答,“妈妈,那你就去办交接手续吧,我和同学们出去玩了!”
牡丹和其他同学也跟来了,见文老师娘俩说说笑笑,都凑上前。她们让文老师好好养病,注意休息,并祝她早日康复。
同学们觉得校园里没处玩,商量着去个空气清新的地方。有人就建议到学校实验田里转转,那儿安静,还能看看青,养养眼。
实验田在校办厂东北两面,也在院墙之外,是县里划拨给学校的,有二百多亩耕地。每天下午放学,都有学生在那里值班,有草了薅草,该锄了就锄,旱了就从学校挑水浇,没肥了就从学校厕所挑大粪来上,大体上男同学干重活,女同学做轻活,但同学们都是不分轻重活抢着干。
今年冬天的气温不太低,冬小麦已长出半尺多高,绿油油的,地里的杂草像灯笼稞、面条菜、茅叶苕子,还有刺角芽也已长出了小小的芽子。老师组织学生们正在拔草。
牡丹她们游荡了一会儿,觉得人家在干,自己在看,怪不好意思,就蹲下来跟着人家干起来。草芽很短、很嫩,拔不出根,只得用细小的木棒把草根撬起来,还有的小草和小麦苗相伴生长,弄不好就会连麦苗拔出,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先把长出的小草掐断。郎丽云没见过小麦,只见过城里有的住家户房子的周围种的麦冬。她惊奇得很,说这哪里是小麦,分明是麦冬。牡丹问她小麦是是根上结籽还是梢上结籽,她说它和麦冬相似,肯定也是根上结籽的,引得同学们朗声大笑。
有个女同学说:“这位同学都很不错了,比我们班的王小凤还懂的多。小凤同学连麦冬也不认得,她把小麦和麦冬都当成韭菜。刚到实验田时,她这满地和韭菜谁能吃得完,是不是要运到亚、非、拉去支援人家!”又是一阵欢笑。
“谁在说我的坏话?我啥时间把麦苗当韭菜让你们吃了?”王小凤从后面走来,揪住那个同学的辫子说,“你还说我呢!你没把青核桃带皮吃掉,还说那果子真苦,核儿还那么大吗?”
那个班的班长站起来笑着对大家说:“同学们,加油干啊!别只顾说笑忘了干活呀?今年天旱,把草薅完了明天还要用石磙轧的。”
朗丽云和王小凤都瞪着眼对那班长说:“净胡说八道!好好的麦田轧轧做什么?那不是要把麦苗轧烂、轧死嘛!真是外行,比我们还外行呢!”她们当那人在说着玩的。
“这是几千看的老办法了!为了保墒,也是为了不让麦苗旺过头,必须这样的!”班长说,“晚点轧过之后你们在来看看到底那麦苗会不会被轧死吧!”
牡丹说:“班长说得对!我们队里就轧过好多回,我在家上学时就多次看到。不轧不行,不轧的话,等开了春真正动长的时候,麦苗不分蘖,长得和禾草一样,头少,杆壮,籽粒干瘪。”她们都很相信牡丹,因为她们知道牡丹的家是农村的,牡丹肯定不会胡说的。
小凤和同学们已干了快一个星期了,刚才牡丹们来的时候,仅有不长的一段没有清理完。她们拔着草,说笑着,十分惬意,不觉快到开饭时间。工作已干得差不多了,带班的老师吹了哨子,让大家收工回校。
郎丽云回家吃饭了,牡丹和其他同学到教室里拿碗筷,一起去灶上。她看到梅老师和一个女孩一前一后,一人拿了一碗和一个菜盘,往老师灶上走。老师灶是不让学生去吃的,相应地,生活要好一些,因为老师都是有工资的,那里最差的馒头也是玉米面掺小麦面做的,碱不大,有白化化的纯麦面馍、也有黄亮亮的玉米面馍,有素菜,也有荤菜,一般的学生是吃不起的,而且数量有限,基本没有余剩,买饭打菜也不用排队。
牡丹对这一新的情况反应敏感,她焦急地站在队列里左右摇晃,数着人数,前头还有十几个在等着。她跑到前边,说自己有急事,值日生给她舀了一碗玉米糁汤,拿了一个红薯面窝头。菜是水煮萝卜丝,总是苦咸苦咸的,她也没有要。她拿着馍,端着稀汤,绕到老师灶上看了一下,没见人了,就回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无精打采地慢慢吃着。同学们陆续回来了,她还没有吃完。好开玩笑的说她平时狼吞虎咽的,今儿却像牛倒沫一样慢,她也不理。人们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也不说,咽一口馍却像咽毒药的一样难。总算把这一顿饭吃完了,她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头枕住胳膊,趴在桌上一声不吭。这样休息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很不好意思地和同学们搭了赸,说刚才不知怎地,饭吃得好好的却感到头有点晕,不敢说话,一说话就要把食物哕出来,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好了。同学们信以为真。她起来把碗涮了,也不想到寝室里,就出门到*场里转悠去了。
郎丽云和王小凤在后大门口碰到了牡丹。郎丽云对牡丹说:“刚才我妈妈叫我去灶上打菜,我看到咱们梅老师领着一个女孩也在老师灶上买东西,买完就回到了梅老师那里。不知道那是他什么人,会不会是——”
“谁知道的!管他是谁!与我们啥相干?”牡丹说着,把头扭向别处。
“但愿不是他那个。要是的话,你们得问人家喊个什么的。”王小凤笑着说。
“无论是谁,我们也得该喊啥就喊啥的。比如牡丹要是,我们也得叫师娘的吧?”郎丽云把话扯到牡丹身上。
“牡丹,你听见了没有?丽云在说你呢!”小凤把牡丹扛了一下。
牡丹没听清郎丽云说的是什么,也没有反驳她。她在想,郎丽云也真够鬼的,她恐怕是看到了,才装着去买馍买菜的。
“你们两个谁有胆子去梅老师那儿看个究竟?”小凤支摆着她们俩。
她俩都说不敢。小凤说她敢去问问,“但要真是他的那个,你们可不要吃醋,人家那么大了,要等你们等到啥时间啊!”
俩人争着去撕小凤的嘴,小凤求饶。
三个人正在疯打着,梅老师正好到了她们跟前。她们不知道他听到什么了没有,反正羞得无地自容,吓得连话也不敢说了。
“龙牡丹同学,我找了你好几个地方。”梅老师说。
牡丹心惊肉跳,不知该咋回答。
“是这样,我妹妹来找我有点事,今晚想让她和你住在一起,行不行?”梅老师问。
牡丹犹豫了一下,意思是自己的床铺破席烂褥的,还没有表示同意,郎丽云就接口道:“梅老师,让她和我一起住吧。我的床大,那里又清静,能安安生生地睡上一觉。”
梅老师说:“谢谢你。我妹妹从小睡相差,叫她睡地铺更合适,还是让她和牡丹同学住在一块吧。”
郎丽云“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牡丹这才说:“只要她不嫌宿舍里乱,不怕地铺垫身子,那就叫她跟我睡吧!”
王小凤逗趣说:“你是老师,她们还得问你妹妹叫师姑呢!”
“不能那样叫,称姐妹好。”梅老师说,“南京到北京,姐妹是官称嘛!牡丹,走,你先去和我妹妹认识一下。”说完就叫上牡丹走了。
学校的高音喇叭发出最新通知:各位红组织干部请注意,各位红组织干部请注意,明天上午八点,明天上午八点,请到学校会议室开会,请到学校会议室开会!过了几分钟,又播诵一遍。
郎丽云是红组织的宣传部长,自然要参加明天的会议。可现在她想的不是为什么明天要开会,而是为什么梅老师不让妹妹和自己睡,舍其善者而求其次,可见牡丹在梅老师心中的位置比自己重要,梅老师的心更近于牡丹。同样,牡丹的心也在近着梅老师。那次救人,他在系绳时,手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牡丹也没有反抗,只当按摩一般;还有在学校卫生室那会儿,梅老师的手按在牡丹的胸前,又碰到她的脸,她也没有表示出反感。难道他们真的是一见钟情吗?后来呢,牡丹总是看见梅老师就脸红,这都说明了什么?至少说明她的心中有非分的想法。梅老师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呢?或许有或许没有,只是他更老练成熟,其心意不流露于言表。而如果真的要梅老师挑选的话,他会挑她吗?梅老师是国家干部,仪表堂堂,多才多艺,性格虽然倔些,但不失阳刚之美,待人处事大方得体,不偏不倚,既有古典男人的儒雅,又具现代男人的神韵。谁得到他,谁算是三生石上结良缘,五老峰下烧高香。而牡丹,平心而论,也算是女中的才俊,人长得美,还有才华,只可惜生在农村,前途未卜。歌声只能听听,不能当饭;人样只能看看,不能充饥。这是梅老师应该看清楚的事实啊。他不可能找一个将来没有工作的农村女人而把她供奉起来,他应该找一个有职业的城市女子,即便那女子现在还在上高中,几年后上山下乡回城就是一个正式的国家工作人员了。不知道梅老师想没想过这一点。而人生中也是有不少怪现象的,明明看着不般不配,却阴差阳错地生活在一起,看上去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却只能劳燕分飞,天各一方。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无奈吧?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需要去努力争取的,你不去争取,什么也不会来,争取了没有得到,那是命运的安排,争取了,也得到了,此生无憾矣!
郎丽去本来得知来者是梅老师的妹妹,心里就平静了许多。可细想起来,倒还不如真是他的那个人,那样的话,就免去了和牡丹的诸多烦恼。既然不是那样,那么,机会会留给谁呢?是我?是她?还是谁呢?她在床上翻腾了半夜,,方才入睡,醒来时尚觉困倦,因要上昌*,不得已,匆匆起床……
红组织的会议由刘司令主持,台上坐着县里该组织的头头,还有校长路求能。县里的头头对县中的组织活动极为不满,说县中的头头无能,怕得罪人,不敢斗争。而人家别处的组织却搞得轰轰烈烈,今天斗这个,明天游那个,揪出了一个个牛鬼蛇神。县中的组织形同虚设,没有活动,没有吸收新成员,更没有打倒那些坏人。难道县中就没有一个走资派吗?再这样下去,县中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工作上就会拖全县的后腿儿。他要求县中做深刻反省,急起直追,赶快把工作搞上去。路求能顺竿子往上爬,说刘司令小农意识强,不敢放开手脚,做事优柔寡断,不行就把他换了算了。县里的头头摇摇头说暂时不换,以观后效,并要刘司令当众表个态。刘司令表示不完全同意领导们的意见。他说,他固然有所顾忌,放不开胆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所作为的。比如,在处理路校长事件时,如果不是他从中做工作,县中的组织上次会把县里带来的那些人平灭了等等。他会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接受组织和领导的批评。如果再没有成效,他将主动辞职。
刘雄明明知道路求能肯定在这上面没为自己填好言,但还是表现出友好的姿态:坚决支持路校长的工作,服从路校长的指挥,把县中的各项工作做好。
会议结束后,县中的组织又开了个会。刘雄是这次会议的最高首长。他在讲话时,对县里的头头和路求能的讲话又重新作了评价:县中的组织工作得益于大家能够团结一心,才没有出现大风大浪。他们说没有起色吗?什么叫起色?我看能稳定就是最大的成绩。大家没出去走走看看,其他地方整天打得乱七八糟,人人自危,谁还能安心工作?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我们的组织虽然人少,但凝聚力强,心齐,步调一致,不乱说乱动,这就够了。难道还要我们去打谁,骂谁,游谁,斗谁吗?你们看看,谁该挨打?谁该挨斗?是老师吗?不是。老师们已被派离教书岗位,去干他们不能干的事。是同学吗?也不是。同学们来自四面八方,到县中就是为了学习文化知识。可现在,要他们脱砖坯,烧砖窑,种地,挑大粪,他们没有怨言。谁能忍心批斗哪一个呢?我是个农民,不知道怎么就被推上红司令这个位子。他们想让我造反,我造谁的反呀?几方都想利用我,我到底是在为谁卖命?我之所以干活时很卖力,无非是为了减轻其他同学的劳动。学生做工,要工人干啥?学生种地,要农民干啥?学生做砖,要窑匠干啥?学生要念书,老师干啥去了?老师也去做苦力了。没有学生和老师,要学校干啥?没了学校,要校长干啥?现在最没用的就是校长!我不反这,也不反那,更不怕谁打棍子。就是打了棍子又能怎样?至多还把我打回农村。因为我本来就是农民。高考取消,我没了出路,但我不能没有良心!
会议室里响起阵阵掌声。刘雄继续说:“我们的组织可以接纳那些自愿入伙的同学,但不能强迫人家进来。为什么呢?很简单,如果按某些人的要求,我们岂不是要把所有成员都变成恶魔吗?大家想想,一个个美丽如画的女同学,一个个朝气蓬勃的男青年变成恶魔会是什么样子!路求能想换我,哈哈,我老实告诉大家,不用他换,到时候我自有安排。我不多说了,大家先回去。不管现在学的什么课程,大家一定要学好,将来都是有用的。农机、农知什么,都有用。”
刘雄叫住了郎丽云。郎丽云的脸“唰”地一下子红透了。
“文老师的事安排好了没有?”刘雄问。
“安排好了。谢谢你!”郎丽云答。
“那次我太激动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刘雄腼腆地笑了笑。
听了刘雄的话,郎丽云深感后悔,从心底原谅了他。她感到刘雄是一个真诚而朴实的人,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不是一个可以用名利利诱的人,更不是一个莽撞粗俗之人。要是放到现在,别说亲她一口,就是再有别的行为,她也不会反对了。面对那时、那情、那景、那人,谁会不冲动一次呢?而现在只要时过境迁的内疚。她看人们都走完了,愈感到自己欠了刘雄什么,就把脸靠向刘雄的嘴。刘雄推开她,说句“快下课了”,然后走出门去。会议室里只剩下郎丽云一个人。
郎丽云回到教室,课已上完。她没见到梅老师,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梅老师从不落一节课。她这才意识到,梅老师的妹妹来学校不是闲转的,一定是找他商量大事的,不然她不会晚上来,早是就走。她问牡丹:“梅老师今天怎么没在?”
牡丹笑着答道:“怎么了?不兴人家有事?一会儿不见就想了吗?”牡丹说,“快点想想吧,以后就没机会了。他妹妹硬把他拉回去相亲呢!”牡丹瞅着郎丽云。
郎丽云很不自然地说:“真的?谁找了梅老师可真算掉到福窝里了。不过,梅老师也真是有点急了!生怕说不来老婆!性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到二十多试试,恐怕比人家还急呢!”牡丹戏言道。
“你怎么知道二十多的人会急?莫不是你现在就开始急了?”郎丽云反问。
“你个鬼蝴蝶,你不急吗?看你晚点嫁不出去产,扎老女坟吧。”牡丹说。
“我扎你不能扎。等梅老师回来,我就对他说,别要那狗不啃南瓜的,现有一朵花牡丹要奉献给他,看他怎么说。”郎丽云说。
“你有那么好的心吗?没说别人自己倒先拱到人家怀里了!”牡丹说。
“你不信?好,等着瞧吧!”郎丽云当真说起来。
“别,别,别!让同学们听见多难堪呀?咱们谁跟谁呀?你想要就给你算了。”牡丹不让郎丽云嚷嚷,“别说了,人家回家是给老娘看病哩!看把你慌的!”
“谁慌了?是你自己吓自己吧?”郎丽云说。
牡丹本想把郎丽云骗一下,谁知反让她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可见了,心中无事不犯巧啊。从郎丽云的话中已流露出她对梅老师不是的喜欢。她认为梅老师太急了,反过去想,就是你梅老师不要太急了,后面还有更好的姑娘在着你呢。这更好的姑娘不是指她自己还能指谁?她能把别人介绍给梅老师吗?而郎丽云也不信牡丹那些打趣的假话,但她相信牡丹也喜欢梅老师,不然她怎么老是用“人家”这,“人家”那的这样的字眼?只有对自己的心上人才会这样称呼的。牡丹早已动心,而自己用心不太坚决。好则还没有动静,机会相对均等,先下手才能占得上风,一定要主动出击。
她们两人都怕说多了让人生疑,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可马上繃紧嘴不说话更会让对方猜到自己的真正用心。
“你们今天开的什么会?一开就开了一晌。”牡丹问。
“什么会?胡说八道会嘛!”郎丽云说,“以前我还极力拉拢你加入我们的组织,现在看来,不加入也罢。刘象刘雄说的那样,不能让那些俊男美女一个个都变成魔鬼一样的恶人。他还说了,有人想入就入,不想入不能勉强,也不能歧视。”
“他为什么这样说?”牡丹又问。
“他没有当着县里的人和路求能的面说这话。他是在我们单独开会时说的。”郎丽云吸了一口气说,“他说,我们学校能保持稳定,就是最大的成绩,不能像其他地方那样打打斗斗,闹得终日不得安宁。”
“你同意他的观点吗?”牡丹说,“刘雄怕是要挨批吧?”
“可不是的!上面批完,路求能批!”郎丽云说,“我不认为刘雄的做法有错,但这种局面可能不会长久下去。路求能怕要向上面反映,撤掉刘雄。”
“是啊。到处都在打、斗、游、批,咱这一方净土能维持多久啊!”牡丹叹息道,“看来,我们农村出身的学生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你没事的。你有文艺特长,到哪里都用得上!”郎丽云安慰牡丹。
“管它呢!前面的路是黑的,走一步算一步吧!”牡丹凄然地说,“可叹我们这些求学的农村子弟,出路竟然还在农村!好的地方是我们出来上学,能结识这么多的好朋友,也算收获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吧!”
她俩还在低声交谈着,学样的传达员来通知牡丹:“龙牡丹同学,路校长通知你去他办公室。”
牡丹不情愿地说知道了。同学们用不同的眼神看着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