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应该没事了。所以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铁老大做好再挨一枪的准备,只是那边敢动一下。那他将会和自己一同倒下来。
这个时候,王威和疯子早就离开了那个蹲守的房间。
看到铁老大走了过来,吓呆了的依丽蓓莎从房里跑了出来。她两眼含泪,哆嗦着手按在了铁老大的肩上。
“拿出急救箱,帮我包一下,我还有事。”铁老大对依丽蓓莎说。
“可你应该去看医生。”
“我会去的,现在你帮我包一下。”
依丽蓓莎颤微微的走时了房内,铁老大脱出了自己的衬衣。肩膀上的枪眼还有犹自向外涌着血。他咬着牙,忍着疼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能让点小伤,毁了自己的计划。他必须去参加今天这个开工仪式。依丽蓓莎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走了过来。
看到铁老大的脊背,竟然恢复平静。她要帮助这个男人,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
打开药箱,将里面的药全部拿出来,放在走廊前的护栏上。然后她熟练的撕下一段绵纱,沾上消毒液,帮铁老大清洗了一下伤口四周。
铁老大挥了一个手,从院子的各个角落中走出了七个人。他们站在走廊下,排成一排,低着头面带愧色。
“你们不用这样,这不怪你们。不过你们也太大意了,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铁老大说:“现在你们和我一起去参加龙裕公司的开工仪式。记着要保护好我,要是再出差错,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威和疯子像被猫追赶的老鼠一样,从宾馆中快步走了出来。
在门口,还可以依希看到如墓地一般死寂的铁家大院。疯子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他就拨通了苏秦的电话。
“苏秦,你在哪儿?”
“我在乔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苏秦问。
疯子看了一眼王威说:“我们到了再说,现在我们在车上。”
穿过清河大桥,来到了南岸。乔家的大院隐隐就在眼前,王威有点激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苏秦说。
苏秦就在乔家的大门口,他在等着王威和疯子。
“来上我的车!”
疯子和王威刚从出租上下来,苏秦就把自己的车门拉开,让他们上自己的车。
苏秦不想让乔家的人知道,自己对铁老大下手了。不仅是乔家,苏秦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苏秦,我没有……”王威说。
“好了,不用说了。”苏秦开着车,挥手打断了王威的话。他从王威的口气中就知道了,这次一定没有做掉铁老大。不过也并没有让苏秦失望,反而让他感到很轻松。
最起码对娅儿和珠儿不用感到愧疚。
王威还是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子,垂着头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疯子也感到很没面子,要不是自己和王威喝了半夜的啤酒,也许他就不会失手了。
“苏秦,真他的娘的走了背运了。本来我们挺高兴的,谁知道一时高兴过头了,竟然出了这样的鸟事。”疯子也有点自责的说。
“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事情发生了,就必然有它的合理性。”苏秦说着这些话,一面是在安慰这两个哥们儿,一边在想着胡凤的事。
看到苏秦这么坦然,王威有点不太理解的看着苏秦。他觉得苏秦好像变了,心里有很多事都看不明白了。
当年那个把自己从龙城长虹街的拳击台上打下来的苏秦,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苏秦虽然身手凌厉,但眼神却没有这么复杂。
苏秦开着车,穿过冉城清河岸边的主路,接着拐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座毫不起眼小楼前停了下来。
王威现在不感到内疚了,反而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他看着苏秦,迟疑了一下才跟着疯子一起下了车。
对于眼前这个苏秦,王威心里渐渐生出一种敬畏之感。就像大臣看到皇帝一样,仿佛自己的生死都操控在这个人的手中。这让王威不由不战战惊惊,如履薄冰。
疯子倒没有这样的心境,他和苏秦相识的时间必竟长一些。所以对苏秦还是一如即往的信任无虞。
“兄弟们,下车吧!”
这个灰色的三层小楼,内部打扫的倒是挺干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穿着上个世纪风靡一时的方格裙子,手里提着一个喷水壶,正在给窗台上的一株罗兰浇水。
听到门响,她迟缓的回过头来。看到了苏秦,她并没有吃惊,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来了!”老妇人放下手里的喷壶,在裙子上擦了擦手,笑着走到了苏秦面前。
王威和疯子跟在苏秦身后,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别说他们两个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苏秦还有这么一个落脚点。这是苏秦在来到冉城的第二天,就找到的地方。
苏秦不轻易的来这里,但是这里却是发生意外时,一个可以让他暂避一时的去处。这个老妇无儿无女,当然乐意让苏秦雇佣她了。
“过来,坐吧!”苏秦对吃惊的王威说。
王威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大惊小怪了,苏秦即然可以让自己秘密的潜伏在铁老大的对面。也就可以不被他人所知的,找到这样一个隐蔽的地点。
“这是什么地方?我觉得挺阴森的!”疯子看着光线不明的房间,轻声的问道。
这里的确有点可怖,不说这里的摆投都是上个世纪残留下来的。就是这个老妇人,都显示出一种蔑视时间的冰冷孤寂。
她的微笑似乎大有深意,在老妇人的眼中。王威和疯子好像透明的一样,她只看到了苏秦。慈祥的让人有点胆颤。
“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要尿裤子了!”苏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你还别说,我真想去方便一下。”王威说。
疯子也说:“我也是!”
老妇人像个幽灵一样,迈着无声无息的步子在房间内游荡。如果不是她的方格裙子,磨擦着凝滞的空气,发出轻微的悉率声。那么,王威和疯子一定会以为她是一个鬼魂。
“去吧,卫生间在二楼。”老妇人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倒不像外表那么糁人。
如果闭上眼睛,忘记眼前所处的环境。听到这样细腻的声音,王威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妙龄少女所吐出来的莺声燕语。
苏秦坐在厅中的一个木质沙发上,由于光线不太好。王威看不清,那张沙发是什么颜色的。
不过从外型来看,最起码也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产物。
“我靠,这是来到阴间了!”王威心里咕哝了一声,就朝二楼走去。
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咚咚声。
后面跟着疯子,他边走边说:“王威,你丫轻点。小点把楼梯踩断了。”
苏秦看到两个人上了二楼,就从沙发站了起身,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然后打开了窗户,一阵夏日清爽的空气顿时流了进来。
“周妈,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让房内的空气流通。你就是不听。”苏秦说着又走向了下一个窗户。
被叫成周妈的老妇人,咧着满是皱纹的嘴笑了。她说:“我老是忘,再说了白天的时间太短,我在太阳刚一升起的时候就起床。可是,当我从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太阳就落了下去。”
九十三岁的周妈,活了近一个世纪。时间对她来说,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以不可思意的方式从她生命中流去。
虽然九十三岁了,可是周妈还有着一付硬朗的体板,满口的牙如同年轻一样,一颗不少也没有轻动。
对于她的过去,苏秦知道一些。在初次来到这里时,是因为苏秦看到这里足够隐蔽。却没有想到,这里住着一个生活在闹市之中,却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老人。
她的丈夫在上个世纪的战争的丧命,后来子承父志,也为国捐躯了。从那天起,周妈就把痛苦深深的隐藏在了这个小楼内。
几十年过去了,这里一切都不曾不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她昔日的容貌。
王威和疯子从二楼上下来了,看到阳光从窗户口照了进来。房内的家具散发着幽幽的古铜色。
“这就好多了,刚才把我吓坏了。”疯子说。
王威笑了一下。“我都尿在手上了。”
苏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个不停。“看你们两个那点胆量。一个老人就能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周妈不满的哼哧道:“我当年也是一朵花。”
这话不是周妈自夸,就是现在从她身上,依稀还可以看到她当年的风韵。
周妈并不臃肿,九十多岁的她,还残留着二十多岁的绰约风姿。
“你们坐着,我给你们倒杯酒。”周妈说着,迈动细碎的步子朝里间走去。
王威小心的在另一张褐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把那张椅子坐坏了。
“苏秦,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做什么?”王威这时才问道。
苏秦说:“除了这里,你们还能去什么地方!你们从铁老大让边过来,难道以为他不会追查你们的下落吗?”
“那我们就回龙城,他能拿我们怎么样?”疯子不失时机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