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清观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太大,两人沿着回廊快步向大殿走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小清观大殿门口。
只是平日里,一路走来,两人至少也该遇到几位同门师兄师姐。可是今日,这同样一条路走过,却是一人都未曾遇上。
唯有小清观主殿的大门,如往常一样,面朝苍穹敞开着。
只是本来温和**的大殿,此刻却诡异的显出几分肃杀。
“师父,弟子夏侯羽求见。”
夏侯羽恭敬地弯腰抱拳,施了一礼,向着大殿内朗声说道。
片刻过去,毫无回音。
“爹!”白若檀也冲里面喊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等来任何回答。
小清观门规中有一条明确的规定,即是大殿之内必须时刻有人坐镇,以防有香客前来参拜却无人问津的情况出现。平日里,一般都是观主白卿亲自坐镇大殿,即使白卿有事外出,也会事先传令座下弟子前来暂时坐镇。莫说是只在这里待了六年的夏侯羽,就是从小在小清观长大的白若檀,也从未见过大殿中有一刻是无人的。
这下不用说,夏侯羽也意识到这里面确是出了什么问题。
“爹!爹爹!”等不到回应的白若檀显然有些着急了,拽着夏侯羽就要冲进大殿。
夏侯羽早已有所警惕,当下在体内默默地运起修炼了六年的小清观秘传心法,同时右手悄悄放到了佩戴在腰间的一柄蓝色剑鞘之上。
纵然其修为在小清观中仅仅比眼前的白若檀强上那么一点,才不至于垫底。可如果有人要伤害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师妹,夏侯羽绝对会不惜一切,拼死一战。
两三个呼吸间,两人便闯入了小清观大殿。
几尊法像一如往常,伫立在大殿内测正中央,两侧燃着幽幽的烛火,并没有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只是与外面分外刺眼的光亮相比,殿内似乎也比平时显得多了几分阴暗。
殿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爹!师兄!师姐!”白若檀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先前就有些哭丧的小脸上,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淌下了串串晶莹的泪珠。
夏侯羽一手拉过白若檀还在拽着其衣角的小手,一手轻轻帮其擦去眼泪,强作镇定的安慰道:“小师妹不要担心,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还有那么多师兄师姐在,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他们现在真有什么要紧事,临时不顾门规,出去了也说不定。”
其实,眼下只有十三岁的夏侯羽,内心也早已掀起了巨浪。只是夏侯羽知道,如果连自己也慌张了,那小师妹肯定会更加害怕。于是只好强忍住内心的不安,还尽力安慰眼前早已不知所措的白若檀。
小清观中,白若檀一向与夏侯羽关系最好,也最相信夏侯羽。此时看到眼前的夏侯羽这般镇定模样,白若檀心中不安顿时少了大半。
夏侯羽见此,心中也长舒一口气。于是两人结伴出了大殿,围绕小清观展开了搜索。
约摸一个时辰后,毫无收获的两个人,脸上挂满着沮丧跟惊惶,又回到了大殿外。
颇为诡异的是,那轮本该升到头顶的红日,此时非但没有继续上升,反而向着本该是太阳升起的东方,又落下去了一截。
此刻的夏侯羽,看了看那轮红日,再望向大殿的眼神,已经有说不出的凝重了。
就在他尽了全力,也快要安慰不住白若檀的时候。忽地,一阵炫目的金光从大殿内倾泻而出。转瞬之间,小清观大殿便被一层金色笼罩在了其内。
紧接着,二人眼前的半空中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块翠绿色的书卷状美玉。美玉出现的一瞬间,四周金光一盛,比之先前更加刺目了几分,将夏侯羽和白若檀二人的衣衫都映成了淡金色。然而翠绿色书卷本体却没有受到金光的丝毫影响,依旧保持着其自身的翠绿色,与金光格格不入,在半空中极是显眼。
面对突然出现的书卷状美玉,夏侯羽一时也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漫天金光一个忽闪,顷刻间竟是全部消失了。而同一时间,翠绿色美玉书卷之上一直被压抑的绿光大放光彩,而后忽然在绿光之上,显现出了另一个小清观大殿的画面。
画面中,一袭青色长袍,身背火红剑匣的白卿和身着白色弟子服的小清观众弟子赫然都站在大殿门外,其方位大概与夏侯羽二人现在所处的这个小清观的位置相同。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丝之前从未见过的凝重。
只是画面中,众人虽然嘴唇开闭,似是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可在夏侯羽和白若檀这一侧听来,却无半分声响。
通过此翠绿书卷传来的画面,竟是只可观其像,不能闻其声!
正午时分,小清观。
白卿深锁眉头,面色凝重的望着身前空无一人的虚空之处。
在他身后,是早已按照某种玄妙站位结阵,看似互相并不可及,却又隐隐遥相呼应的小清观众弟子。
“阁下既然造访我小清观,并不惜布下这难得一见的上净虚空幻阵,却为何迟迟不敢出来相见?”孤身一人站在最前面的白卿,丝毫感情不带的向着虚空处朗声说道。
“你这小老头倒是有些意思,竟能认出我这上净虚空幻阵。”大殿外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一处地方嗡的一响,凭空浮现出了一道人形虚影。只是此虚影太过模糊,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此人具体的模样,只能凭声音推断,是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
白卿见状心中也是一凛,纵然他将自身法力全部运转起来,也依旧无法探知眼前男子的修为境界,甚至神识感应之中对于近在眼前的这道虚影毫无反应,仿佛其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种情况的出现,要么说明眼前的虚影只是一处幻象,而并无实体,要么说明这名男子的修为境界远在白卿自身之上。不过从其能够神出鬼没的布下这传说中才存在的上净虚空幻阵来看,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尽管如此,白卿依旧保持着面色不变。当下神色一凛,冲虚影道:
“上净虚空幻阵的大名,白某人有所耳闻,并不稀奇。只是不知阁下在我小清观周边布下这号称能够辟开虚空,从而完全与外界隔离的阵法,究竟意欲何为?”
眼下,整个小清观似乎都被困住了。先前白卿也曾尝试过与谪仙麓联系,接连尝试了几种方法,甚至使用了谪仙麓留给小清观的秘密传讯法阵,也都没有破开这上净虚空幻阵的禁制分毫。
被人生生困住,无法求救,却连这一切是何人所为、为何而为都统统不得而知。纵然是老道如白卿此人,此刻手心也出了一把冷汗。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今日我来这里只为寻找金碟玉书,不知你们可有谁见过?”男子虚影一挥衣袖,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金碟玉书?此物白某倒是并未听说过。不过既然是来寻物的,那也好说。不知阁下能否说明一下此物的形状特征,以便白某跟劣徒们确认一下,是不是他们误捡了阁下的东西。”白卿闻言,微微一顿,说道。
“哼!此物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通灵宝物,你没听过倒也属正常。至于其形状么,就像其名字一般,乃一翠绿色玉质书卷,不过周身却散发着金光。我追寻其一路至此,确定对那金碟玉书的感应,就消失在你们这小清观中无疑。识趣的话就快点把它交出来,不然?哼。”
男子虚影身形微颤,讥笑了几声,冷冷道:“不然,我不介意抹杀掉你们之后,再费些功夫自行寻找的。”
白卿闻言心中一跳。不知为何,自男子虚影凭空出现一来,白卿就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力。犹如千斤巨鼎压在身上,巍巍泰山盖在心尖一般,浑身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你们也都听清了,如果有人捡到了此物现在就交出来还给这位前辈,事后我也一概不予追究此事了。”
被这般言语刺激,白卿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反而是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对着一众弟子如是说道。
小清观一众弟子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茫然的神色。半晌,没有一人上前回应。
白卿心中对于小清观众弟子的品行也十分信任,当下毫不犹豫的回身,对男子虚影拱手道:
“阁下也看到了,我小清观门下弟子中并无人捡到阁下的宝物,老夫也敢以小清观千年以来的清誉担保,我白卿本人,同样也是绝对未曾见过阁下口中所言之物的。依白某人看,这中间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些什么误会?”
“误会?哼!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男子虚影当下也不再言语,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抬手,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红光一闪而逝,同时一股难以置信的强悍法力波动从男子所站之处冲天而起。一瞬间,连白卿都有些站立不稳,其门下弟子中修为较弱者,更是有人被压的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