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一落千丈的淑妃真真是肺腑之言。
突然之间,哲哲的眼前像是点起了一盏灯,照亮她不曾在意的角落。她忍不住自语道:“小玉儿,她们有关联?”
原以为只是姐妹间单纯的探望,原来竟然别有密谋是吗。
“当然,小玉儿留下了心腹陶格斯代替苏茉儿,她们之间必有密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是黄雀,我是螳螂,真正的黄雀是庄妃和小玉儿,她们里应外合,把您和皇上都蒙在鼓里。我有罪,可是她们也绝不会无辜。”事到如今,淑妃抓紧时间倾诉心声,尽力相助。
该谢谢她。哲哲有些激动:“你如今的处境,对我说这些,你不怕我怀疑你是在进谗言,不怕我再重重罚你?”
淑妃哀伤地笑了笑,眼中闪动着星火:“皇后的为人我清楚,您不会这样做,日久见人心,将来也一定会明白。”
哲哲思量着,待片刻后自衍庆宫中出来,回程中,她牵牵孟古青的手,轻声问:“你怎么看?”
旁观者清,需要孟古青一起看得更透彻。
孟古青沉默片刻,仰首道:“淑妃娘娘说得有理,此事正是需要里应外合,但我想,不会只有小玉儿姑姑参与。”
既然小玉儿不清白,也就表示多尔衮、多铎、乃至阿济格都有牵连。他们是这两个女人真正的靠山和『操』纵者。
事情的原委终于通通『摸』清楚了,哲哲感到掌心一阵阵地发凉。孟古青牵着指尖即时感应,忙道:“皇后,不要太担心了,不是没有成功吗。”
“你不明白,只要是多尔衮想做的事,不管用尽何等办法,他都一定会做到。”哲哲叹息:“此事和他相联,那就不仅仅是后宫的争斗,而变成了政斗。”
居然后宫联同了外臣。如此可耻的行事。由此看来。身为棋子的董佳氏绝不是纯洁的白莲花,而早有预谋勾引皇上。只是事败她才会被迫如此应对。
是这样吗。为了能够活下去,竟把自己生生弄至滑胎?
哲哲的心头掠过阴霾,摇头道:“不,应该只是意外,我不信世上竟有这样的母亲。”
以己度人要不得。孟古青叹口气。提醒道:“可是我们也演练过,宸妃姑姑并没有推她。”
“这。”哲哲停住了,想了想『摸』『摸』她的脑袋,叹道:“我先回宫去了。你去把小八带来,我有话叮嘱他。”
孟古青福了福身,应允地和下人们去了。只是来到关睢宫发现海兰珠闭门静守,居然不见任何人。
看到门前冷清的模样,孟古青不觉想起了度丽娜。
自从为着福临出事将相关人等进行了处罚,她有些日子没『露』面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她只得避避风头。
而今,海兰珠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吧。
想想事况,孟古青可以确定了,很快对图雅与赛罕道:“你们别担心,姑姑不见我一定有她的道理,八阿哥既然没出来,想必是在乾清宫吧,我去找找看。”
正要走时,却有一抹身影从里面跃了出来。急急地唤道:“别走!”
是索伦图。听说孟古青来了,马上就跑了出来。
他的气『色』还好,却嘟着唇很不高兴的模样。
孟古青一见便想到了皇太极,还有董佳氏,她忙道:“八阿哥,既然你出现了,我陪你说说话,我们先回清宁宫。”
“好啊,我不但要说话。我还想出去玩玩。嬷嬷。陪我们一起出去吧。”『奶』嬷嬷萨仁和宫女塔娜紧紧相随,索伦图扭头看了一眼。赶快道。
近身太监杨守礼去如厕了,他是缚手缚脚的障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萨仁和塔娜犹豫着,可是索伦图如离弦箭般已经跑出去了。她们只好跟着,看着他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
孟古青被他拉着跑深觉不妥,连声唤道:“不要,八阿哥,快放开我。”
这方向是向着浣衣局的,小八不是单纯的出来玩,他有奇怪的目的。
的确如此,索伦图一边跑,一边朝着周围的人大喊:“别拦我,谁也别拦!”
就这样,越跑越近,再拐一个弯便到。
浣衣局就在眼前了。萨仁害怕地捂了捂脸,疾呼道:“小主子,不行,不能去!”
若是真的让小八找到董佳氏,皇上非气疯了不可。孟古青急中生智,连忙拢着他的耳朵:“别跑了,停下,再跑你就上当了,我知道八阿哥你很委屈,但你不要上当!”
现在需要的是风平浪静,而不是火上浇油,所有都只为了大局。越着急越愤怒,董佳氏一定会更得意。
索伦图停住了,孟古青真懂他,他真的很痛,很委屈,握紧拳头,一副想揍人的模样。
“回去吧,相信我,皇上会好好处置的,他会保护你,也会保护宸妃姑姑的。你要对他有信心,你不能这样。”孟古青看到索伦图情绪如此急躁,深感不安。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纠结的时候,偏偏拐弯处正有两名小宫女抱着晾好的衣物走来,边走边聊。
看打扮是辛者的人,一定有秘密。趁她们还没看向这边,索伦图敏感地一拉孟古青,连同下人们退开数步,藏起来偷听。
她们聊的果然是关于董佳氏的八卦,聊起来非常兴奋。
先开口的那个有点傻大胆,张口便是要命的句子:“宸妃娘娘她带来那么多侍卫,她想杀人吗。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那些侍卫杀了呢。”
另一个也好不到那儿去,自以为是地应道:“你真笨,要杀也不是杀你呀,是杀那个董佳氏。”
“她为什么要杀董佳氏?”傻大胆不明白。
“因为……”自以为是的姑娘看看左右,不放心地去说悄悄话。
“呀!”傻大胆叫起来,夸张至极:“董佳氏勾引皇上?不会吧,我听说的是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她渡气救了皇上的命呢,她是大好人呀。”
“唉,人好有什么用。自己舍命去救皇上。还被宸妃当成坏女人,我看,她的小命难保了。”
有事实证明,傻大胆点点头,也很认同地说:“是呀,都滑胎了呢。真可怜。”
“听说……”以讹传讹,自以为是的姑娘大胆地展开了想象,添油加醋地道:“听说,宸妃娘娘叫人狠狠地拿木棍捶她的肚子。把胎儿捶下来的!”
“呀!太可怕了。不是说撞上桌脚吗。”人心猎奇,傻大胆很快相信了这个新说法,有些义愤地道:“那也太残忍了,董佳氏也没有做勾引皇上的事啊,怎么就罪该万死了呢。”
“谁让她长得漂亮,宸妃娘娘最讨厌漂亮的女人,所以就算董佳氏没有做错什么。她也不会放过她。董佳氏真可怜,如果保住这个孩子,她就不用再吃苦了。”自以为是的少女一逞快意,越说越多。
“谁叫宸妃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要打人杀人也只好认命。”胳膊酸,傻大胆吃力地抱了抱盆,低头看道:“像我们这样才是命苦,一天到晚地洗衣服,腰都要累断了。什么时候我也得到皇上的宠幸,那我就解脱了。”
“算了吧。董佳氏那么标致,皇上就算要宠幸,也只会宠幸她,怎么会看上你呢。”自以为是的少女果然头脑简单,但却点出了最重要的。
“唉,你说得对,也只好认命了。有宸妃娘娘在,我们就没有希望。哼。宸妃娘娘已经得到了皇上的专宠这么多年。不但横行霸道,还那么狠毒断人子嗣。也不怕有报应。”胳膊好痛,傻大胆颠了颠盆。
“算了,还是别说了,我们快把这些衣服送……”自以为是的同伴刚想要纠正她,突然眼前一闪。
索伦图仿佛凶神般地从藏身之处闪出来,还有跟着他的孟古青以及下人们。
“八阿哥饶命!奴才该死!”从天而降,瞬间,两个少女的脸白了,马上趴跪下来,不停地磕头。
气疯了,索伦图张开手,用力一挥,打中了那个傻大胆,傻大胆的脸晃了一下,立刻说:“奴才自己来。”
另一个很自觉地跟着做,不一会儿,响动的声音很热闹。
索伦图仍是不满意,指定了二人继续喝问:“你们刚刚说什么,谁让你们这样污蔑我额娘,是不是她!”
“她”就是董佳氏,然而,惊惶中的二位宫女吓糊涂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如此奇怪的反应,索伦图根据意愿有了自己的理解:“哼,果然是她,这个贱『妇』竟敢污蔑我额娘,我要杀了她!”
怎么能杀呢,越是这样越糟糕,孟古青连忙一把扯住了:“你别急!”
“哼,我要杀了她!”索伦图一甩袖子,向前冲。
这时候,有沙沙的脚步冲来,太监杨守礼一路直奔,追到了这儿,见此情形,二话不说,一把将小八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要杀了她!”索伦图还在急躁。
杨守礼不敢怠慢地接着跑,毫不理睬。另一边走来的人十分惊愕。
董佳氏出了大事,皇太极恩典允许曾经的夫妻相见,鄂硕是特地赶来的。来者是徐文魁,他陪着鄂硕一路走到这儿,鄂硕一再打听伤情,而他却总是支吾。
“您亲自问她吧。”董佳氏坚持不愿吐『露』怀孕的秘密,而后突然滑胎,当中的微妙,经过琢磨的徐文魁已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很不愿再进入是非。他很担心,董佳氏将有新的图谋。
新的棋子怕是就在眼前,徐文魁很担心地望望鄂硕,不敢再想下去了。(未完待续)
(清穿之得添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