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爱莫及(1 / 1)

桑怀安回了书录斋,他想起刚才顾梓鸳说的话和大大咧咧的行为。其实他并不讨厌顾梓鸳,应该说很爱她,只不过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嫌弃罢了。

“这次恐怕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桑怀安站在屋内一只手背在身后,夜晚的风吹的院内树叶飒飒作响。

顾梓鸳在被关入忘忧楼时没有哭闹,桑怀安看着她那淡漠的神情,一直是这般,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怎么会连句解释都没有。

小时候的顾梓鸳活泼开朗,处事洒脱,敢作敢当,但自从入了王府以后性子与原来是大相径庭像变了一个人。

桑怀安一直以为,顾梓鸳的娘离世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过些时日便好了,可顾梓鸳却以这样的性格在王府生活了两年。

每一次桑怀安去易安院,顾梓鸳总是唯唯诺诺怕说多做多惹他不高兴,他与她分享朝廷上的事情她也总是点头,像块木头一样。

后来桑怀安便刻意冷落她,任顾梓鸳再怎么叫自己去易安院也不去,他可不愿热脸贴顾梓鸳的冷屁股。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无心,只是想激激顾梓鸳的性子,若是真的冤枉了她断不会这般任人宰割。

可桑怀安错了,顾梓鸳真的就任由奴才带到了忘忧楼。

这样不行那就关几日看看,总有一天顾梓鸳会求助本王。桑怀安是这样想的,果然还没一天顾梓鸳就跑了出来。

这些事情顾梓鸳恐怕是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还未出生便被戴上了太子妃的头衔,她身上的担子尤为重,当上太子妃以后必定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小时候的她过得是那般无忧无虑,是丞相府内的小霸王。她娘为了改正她的性子,打断了多少戒尺,可顾梓鸳依旧是我行我素。

桑怀安小时候干过最危险的事情都是顾梓鸳带着一起,每次回去都会被罚跪,打手心挨板子,但她总是微笑硬撑说不疼。

顾梓鸳总听别人说自己是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可她只想做自己,做顾梓鸳。

她娘临终时握着她的手“鸳儿,你现在可是谨王妃,你以后是要入王府的,娘同你说过十几年,皇家身边必定会有心计之人,你的性子无论在哪都会吃亏,你听娘的话入了王府之后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娘不能看着你嫁人了”之后便咽气了。

顾梓鸳的泪水夺眶而出“娘,性子我改,您别走,娘”

她娘总说,桑怀安是你的夫君,是以后万人之上的皇上,要爱他,听他的话。

她在听啊,她每次都在听桑怀安的话,他说的她都记在心里,可是…可是他不爱她。

他怎么不爱她,他都希望能把她融到骨子里同她生同她死。

在深府内不争不抢的过了两年,顾梓鸳看着桑怀安身边的云染,她心灰意冷任由奴才将自己带到了忘忧楼。这两年府内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个新女人,每个女人都在窥视王妃这个位置。

好累,不想在爱了,也不想再在这深府中待下去了,想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顾梓鸳。

所以,她自杀了吃下了一直藏在袖中的一粒药,在睡梦中死去了。

泪水从眼角流下落在了床榻上。

易安院内

麦九左脚搭在右脚上抖动着,满脸愁容,这几日的生活真的是太不习惯了。

芝画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馒头和一盘青菜,她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看向床榻上的麦九“主子,该用午膳了”

麦九十分不愿起来,因为她知道端来的一定是一个馒头和一盘青菜,从馨香园出来顿顿都是这个。

王府内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你辉煌时人家巴结着你,你落寞了还不忘在你伤口上撒一把盐,这样才有趣。

芝画无奈说道“主子,奴婢去厨房,他们就给了奴婢这个”

麦九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馒头掰开了一大半递给了芝画。

偌大的院内只有麦九和芝画相依为命,麦九非常感谢芝画的不离不弃,院内其他的人早就不知踪迹了,大概是被桑怀安调走了吧。

芝画惶恐不敢在接下这半个馒头,从前的主子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这些,她很担心顾梓鸳的身体。

“主子,您吃吧,我吃过了”

麦九咬了一口手里的半个馒头,又将另外半个塞到了芝画手里“你可别给我吹牛*,你吃个屁啊你”麦九知道自己又口吐芬芳了。

她咳嗽两声缓解尴尬“你吃吧,你吃吧,给你就拿着”

芝画接过馒头又要哭了,从小主子就对她好,府内做了新衣服也都会给她留一件,好吃的也会与她一同分享,遇到这样的主子芝画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麦九屈膝看着芝画委屈的小表情“怎么了呀,芝画你又要掉金豆豆啊”芝画啊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几日芝画动不动就哭,麦九已经习惯了。

她不以为然的坐到了凳子上,拿筷子夹着盘子里的青菜,芝画哭的有些抽泣,断断续续说道“主子...您...对奴婢真是...太好了”说完又啊的一声仰天哭泣。

麦九真的好想耳根子清净一下。

用过午膳后,她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抬头望着天,一朵一朵的云彩挂在天上,阳光甚好,微风不燥。

可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真是饿得慌。

顿顿半个馒头就着两口青菜,麦九回想起自己最穷的时候也没有过得这般寒酸。

大风大浪都闯过,这些小挫折都不算事!她真的是太能安慰自己了。可肚子饿还是事实啊,所以她决定晚上去厨房——偷!

“芝画,芝画”

芝画听到麦九的声音匆匆忙忙从侧院跑了过来,她将袖子挽到手肘上面,手指上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在洗衣服。

她将手往衣摆上抹了两下“主子,您说”

麦九凑到芝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芝画惊声“啊?主子你要去偷东西”

扶额,芝画真的太让麦九头疼了。

初次见面时芝画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又带着那般聪明伶俐的神情,将麦九从窗子下拉了上来。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聪明是真的没有看到笨拙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时候麦九觉得芝画太单纯了像个未经人世的孩童一般可爱,但有时也单纯的有些吓人。

麦九轻轻的拍了一下芝画的脑袋“小点声好不好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芝画赶紧捂住嘴巴,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试探问道“主子要不奴婢去吧”

麦九在想芝画去肯定会被当场拿下,还是自己快去快回比较好。

“我去吧,厨房也不远,不就在内个…南边”

芝画的神情充满了疑惑,咧了咧嘴道“主子,厨房在北边”

麦九一脸尴尬,长这么大就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嘴硬苦笑道“我说的就是北边,你听错了”

芝画却傻傻的不给麦九台阶下,偏要同麦九争执“主子,你说的明明是南边”

麦九别过头去,哑口无言,她不想跟芝画在口头争这个的对与错。

晚膳依旧是一个馒头和一盘青菜,麦九连看都不想看到。太阳落山她见外面天色差不多了便换了一身轻便颜色偏深的衣裙就出了院子。

今晚没有月亮天显得特别黑她更分不清北边在哪,南边在哪,这不一出院子就迷路了。

“这小丫头不是说出了院子一直往北走就是厨房了吗?哼!骗我?”麦九踢着脚边的碎石,夜深人静想找个人问路都没有,好在甬路两边都有石灯能为她照亮一些。

“喵~”一声温柔的猫叫传进麦九的耳朵。

房檐上一只白色的猫在优雅的舔着自己的爪子,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叫声。

麦九上前几步,小猫还在舔着自己的爪子,但好像并不惧怕人,麦九仔细端详着房檐上的猫,小猫的全身是白色,但却有几块黑色的斑,离远看去就好似白纸滴上了几滴墨水。

四周黑漆漆的麦九总算见到一个活物,她伸出双手声音轻柔的对着猫咪说道“咪咪来”

远处的院门打开,奴才承德手提一个铜制镂空雕花烛灯迈脚踏过了门槛,桑怀安紧跟前面人的脚步也出了院子。

小猫好似听懂了麦九的话,纵身一跃想要跳进麦九的怀里,而麦九只是试探性的伸出手她并未做好接住猫咪的准备。

她下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接住了小猫,小猫乖巧的用脖子蹭着麦九的手臂。

麦九的动作引起了承德的注意,他大声喊道“何人在那!”

桑怀安也看向这边,他有些疲惫眼里布满血丝,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了。

承德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小声的在桑怀安耳边说道“王爷,是鸳主子”

桑怀安也看清楚了来人,自从那日馨香园一别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顾梓鸳,桑怀安一直在等顾梓鸳跑来跟自己求情,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

本来麦九看着怀里温顺的小猫,心生欢喜,可这安静的四周突如其来的声音又下了她一跳。

她缓缓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桑怀安,她急忙转身希望趁着夜深桑怀安并没认出自己。

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桑怀安低沉浑厚的声音“站住”

麦九停下了脚步,挠了挠脖颈皱眉啧舌了一声“真麻烦”

“给本王滚过来”桑怀安阴沉着脸故作镇定,可心却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麦九无奈只好转过身向桑怀安走去。

“奴婢参见王爷”

桑怀安看向麦九怀里的猫,可他却觉得这只猫像揣在自己怀里一样,跳动的心犹如猫咪急促的呼吸一样。

第一次见顾梓鸳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顾梓鸳的手狠狠拽住了桑怀安的头发疼的他死去活来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再后来顾梓鸳长大后每次带桑怀安做坏事他的心跳都会加快,再到现在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可每一次见到他的心脏都会漏掉一拍。

而此时麦九满脸写着不高兴,本来就是来偷点好吃的填饱肚子,却没想到会碰到桑怀安。

“你为何在这?来找本王?”桑怀安开口问道

眼前的人耸拉着脸“不是”

桑怀安指着麦九旁边的墙壁“这是书录斋的墙”麦九随桑怀安的手看去,桑怀安侧过身子又指向后方不远处的门“那是书录斋的大门,你还说不是?”

麦九太阳穴突突的开始跳动,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您开心就好”

“现在可是亥时,你不在易安院好好呆着,为何来这?”桑怀安一改刚才玩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没事,出来溜达一下看看月亮”麦九的手抚摸着怀里的猫。

看月亮?

桑怀安抬头看向天空,黑漆漆的啥也没有。

“你告诉本王要看的月亮在哪?”

麦九真的不想跟桑怀安废话下去了,想把桑怀安打发走然后继续去找厨房,现在的她饿的快要不行了。

麦九努力挤出六颗牙的微笑“王爷您怎么还没歇下啊,是馨香园没给您留门吗?”

桑怀安眉头深锁,这句话堵着他不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不甘示弱的也漏出六颗牙的微笑“是啊,馨香园没给本王留门所以本王今日便去你那”

一直站在桑怀安身边的承德,看着这针尖对麦芒的二人无奈的笑了笑。

麦九听见了桑怀安的话脸瞬间拉了下来,想自扇耳光,让你嘴贫非要逞这口头之快,现在羊入虎口,想脱险都难。

麦九对于桑怀安真的没有任何好感,天天和云染你侬我侬,偶尔还要招惹一下别人,麦九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人了,顾梓鸳的死同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中更是厌恶了几分。

桑怀安看着麦九呆愣的眼神,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麦九收回思绪看向笑容浅淡的桑怀安。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麦九她当然是在想怎么编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桑怀安,可是又怕他会一怒之下将自己处死,毕竟眼前的人是个王爷。

过了片刻她认输了,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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