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花的方面,花公子无疑是一个专业人士。
看着花满楼动作娴熟地照料着每一盆花,苏密尔完全想象不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他也有心要去帮帮忙,但总觉得自己过去只会添乱而已。
稍微有点儿失落呢。
苏密尔垂下头,浓密卷翘的眼睫遮住了金蓝的猫眼,看上去颇有些可怜。
像是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正在不远处要给花浇水的花满楼回头准确地望向他所在的地方,微微抬高了声音,清朗地唤他过去。
?
苏密尔迷糊地眨眼,却还是听话地跑到了花公子身边。
“拿着。”花公子说着便将他手中的水壶递给了他,“不是你主动要学养花吗,躲在一边儿偷懒可不行。”
“才没有。”下意识地反驳。
“没有偷懒的话,就先来浇花吧。”
“我、我来?”
见花满楼冲他点头,苏密尔手捧着的水壶仿佛变得有千斤重,他咬咬牙,改用双手提着,慢慢将壶口朝着花的方向倾斜。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实上也确实很简单。只是苏密尔被昨天普及到的常识震撼了,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神圣无比,不容的一丝差池。
屏息凝神,看着均匀细小的水流沿着壶口流下,再缓慢地渗进泥土中,当中也有些晶莹的水珠溅上在翠绿的枝叶,被阳光晃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够了,可以停下了。”
温柔的嗓音并没有吓到神经紧绷的苏密尔,听到提醒,他赶忙将水壶正过来,停下浇水的动作。
“别那么紧张,这几盆也交给你了。”指了指旁边,花公子继续笑得明朗,“辛苦了。”
“好的,不过你别走,哪里做错了快告诉我。”
花满楼就像答应的那样,开始手把手地教苏密尔如何照顾花的方法,苏密尔也是个认真的好学生,没几天就掌握了门道。
花儿产生的一点点变化,在苏密尔的眼中都美妙的不得了。
“花满楼花满楼,这里长出了一个花苞!”
努力换来了成果,苏密尔高兴坏了,第一次养花的成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他连忙跑去找花满楼,希望和好朋友分享这份喜悦。
“真的啊。”花公子嘴角含笑,由着自己的手被人牵引去触摸柔软的花苞。也许是习惯了苏密尔的亲近,对于一些肢体的接触,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惊讶。“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花了,这段时间里要照顾更精心一些才行啊。”
“放心交给我吧,不会有问题。”苏密尔的脸上浮现出坚毅耀眼的神采,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他的决心。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语气又迟疑起来,“那个,花满楼……”
当陆小凤从窗户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花满楼和一个白袍人一起蹲在地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背景是一朵朵颜色极为绚丽的红色海棠花。
“嘿,花满楼你居然金屋藏娇,还是个异域美人。”陆大侠的调侃脱口而出。
陆小凤是百花楼里的常客,他什么时候出现花满楼都不会感觉到意外。只是原本很从容不迫的花公子没想到陆小凤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样子。
“别胡说。”花公子温润的浅笑霎时间变成了无奈,“苏密尔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是个男人。”
而苏密尔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就收了声,也跟着花满楼一起站起身,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没有带着兜帽的脸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来,眉眼精致,生着一双罕见的鸳鸯眼,五官是西域人特有的深邃,依稀透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不过这的确是一张属于男人的脸。
“真的是男人啊。”陆小凤看得分明,因而不免有些失望。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机会可以打趣一下花满楼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苏密尔正背对着他蹲着,浅金色的微卷长发几乎垂到地上,宽大的白色长袍将身形遮掩的很完全,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一截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再加上和花满楼在一起显得颇为亲密的动作……
身为风流浪子的陆小凤理所当然地误会了。
“苏密尔,他是陆小凤,也是我的朋友。”花公子略带歉意地笑着,“他这人有些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啊。”苏密尔茫然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不是在夸奖我长得好看吗?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花公子无语中。
他突然想起苏密尔刚醒来的时候还对他说过要“以身相许”……这个人啊,中原话说得到还好,可总是从字面上去理解别人的话,还会无师自通地“语出惊人”,听说苏密尔以前还在长安生活过一段时间,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密尔。”
“嗯?”
“你还是好好学习一下中原的语言吧。”不然会被人欺负的。
陆小凤在边上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扶额叹息,一个还是懵懵懂懂,完全在状况外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花满楼,你这朋友太有趣了。”陆小凤很自来熟地跟苏密尔打起招呼,花满楼的朋友,岂不就是他的朋友。
“你好。”
苏密尔礼貌地回应,他的想法和陆小凤相似,他很喜欢花满楼,自然也希望和花满楼的朋友搞好关系。
不过陆大侠只是路过,在花满楼的小楼里呆了一会儿,讨到了一小坛酒之后就潇洒从来时的窗户又翻了出去。
“苏密你刚刚是想要和我说什么?”陆小凤走后,花满楼想起之前苏密尔的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被冒出来的陆小凤打断了。
听到花满楼提起这件事,苏密尔有些纠结,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花公子也不出言催促,只安静地等待着他组织语言。
“嗯,是这样的。我在想,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差不多该搬走了……”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是住得不舒服吗?”花满楼没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个。
“不是的不是的。”苏密尔生怕花满楼会误会,可越是着急就越解释不清楚,他总是认为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日日住在对方家中的道理,但他不知道怎样说才能显得不那么见外,毕竟他不想花满楼不高兴,“我只是,我……”
花公子浅笑着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现在是已经有安排了吗?”
“还没有。”苏密尔把他的简单计划说了说,“我打算明天出去转转,去找找房子,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
“这样也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