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潘广从水云寨御剑逃走,并未走远,见无人追赶,又偷偷兜了回来,只是未敢现身,隐藏在一处房脊后面,把比武台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后见玉虚门众人在一个相貌丑陋的白衣女子帮助下凯旋而归,心中又气又恨,从房顶飘身下落,径直来到牛华威等人面前。
韩宝因为手臂被斩断,虽经毛蟠包扎止血,却仍然面色如纸。
潘广上前好一阵安慰,并愤愤不平道:“韩兄,这个大仇不能不报。”
韩宝早恨得咬牙切齿,强忍疼痛,狠狠地说道:“我和玉虚门没完。”
“这口恶气如何也要出,先回静水堂禀明堂主,堂主自有安排。”牛华威说道。
潘广因与韩宝同恶相济,本有结拜一言,又知韩宝一定会找玉虚门报断臂之仇,所以并未和袁金刚同返烈火堂,而是随着韩宝、牛华威去了静水堂。
静水堂堂主韩冰甫一见到宝贝儿子断了小臂,大吃一惊,忙问端的。
韩宝含泪诉说了一遍,末了苦求父亲为自己报仇雪恨。
韩冰当即怒火中烧,把玉虚门恨之入骨,尤其是将韩宝小臂斩断的于大宝。
潘广从旁挑唆,又说玉虚门人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把天一派看在眼里。
韩冰闻言更是哇哇暴叫,当时便要上玉虚门寻仇,被牛华威拦住,说道:“二师兄,此仇一定要报,但玉虚门也不好惹,你一个人怎能抵敌?”
韩冰闻言一怔,狠狠地说道:“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师兄且先息怒,”牛华威说道,“此前,水云寨和玉虚门的比武乃是师父飞剑传书下的命令,当时我还纳闷,为何师父他老人家还要管这样的小事,后来我稍微揣测一番,便有些心得。”
“什么心得?”
“师兄,师父的心思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么?”
“这和师父的心思有何关联?”
“师父一心想成为真盟的盟主,此乃多年的一个夙愿,我们众弟子无有不知。若论功夫,师父的修为何其深湛强悍,放眼整个修真世界,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修真世界自从成立真盟以来,盟主一位便被仙剑山庄庄主所占据,似乎成了一个惯例,诸位修真世界的顶级高手都碍于情面没人主动打破这个局面。但盟主一位按理除了有能者居之外还需得到其他大派的支持。师父若想取得盟主之位至少要有玉虚门和云岚宗的默许,当然表面上的支持更好。那云岚宗自来特立独行,于盟主由谁来当似乎不以为意,所以玉虚门的支持就至关重要了。玉虚门的现任掌门道清真人与仙剑山庄庄主李孟然颇有交情,让他倒戈相向恐非易事,但道源真人却与师父交情莫逆,十分支持师父来做真盟的盟主,只是他非玉虚门的掌门,所以也是有心无力。两个月之前,我回山看望师父,恰逢道源真人也在,我无意中听到他和师父谈话,邀请师父助他登上掌门之位,还说如果能够如愿,日后一定帮助师父成为真盟盟主,语气还十拿九稳。我当时也颇感奇怪,或许师父也有些不以为然,却听道源真人说,如果能帮他成为玉虚门的掌门,不仅玉虚门在真盟盟主的选举之中全力支持师父,更为重要的是,师父的最大对手也就是仙剑山庄的庄主也自然有人对付,甚至是除掉。当时我听闻便是大吃一惊,师父也显然吃惊不小,再三盘问,道源真人却只笑不答,很是神秘,后来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作为弟子无端揣测师父的心意本属罪过,所以我从未曾谈起此事,直到如今才对师兄明说。”牛华威说道。
韩冰听后,深吸了一口气,眉头锁了又锁,回到座位上沉思半晌,最后才说道:“这样也就容易理解,为什么师父会突然下令让我们以水云寨的名义和玉虚门比武了。”
“而且分明是道源真人要借我们天一派的力量打击道清真人,此次比武,道源真人和陈道吉都没有派手下弟子参加,这就是明证。”牛华威又说道,“只是我们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了。”说吧,不禁叹息一声。
正谈说间,忽听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等韩冰、牛华威听到时,一道白色光华已经飞进了屋,在屋内绕了几圈,不见下落。
韩冰见是师父飞剑传书,忙从座位上站起,接住了那道光华。
光华敛处,现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箭尖上有一封柬帖。
韩冰和牛华威二人遥空叩拜,身后韩宝和潘广自然也都跪了下去。
四个人起身之后,韩冰将柬帖打开一看,脸显喜悦之色,分别传与众人观看。
信中写道:“此次比武之事,袁金刚已向为师禀明一切,此次失败无关紧要,只是宝儿小臂被斩,我心衔恨,又闻飞剑被破,特将我年轻时所炼飞剑银河剑相赐。另外,此仇不能就此勾销,命你等即刻以静水堂的名义再次与玉虚门比武,为师此次尚不便出面,不过你等可就近去请玄武城城主冯斌,他与为师虽无甚交情,但此次去请一则无非是试探他是否给我这个薄面,二则也可借机一窥他到底会站在天一派一边还是会站在玉虚门一边。至于比武时间你等自行斟酌,但不宜太晚。”
众人看完信之后,无不大喜。尤其是韩宝,自从飞剑被破,心中悒悒不乐,虽说自己再炼制一口飞剑不难,但终究要耽误多年的功夫。闻听师爷将银河剑赐给自己,当即喜上眉梢,深知这把宝剑跟随师爷多年,虽还不是剑器谱上的神剑,却已可以和父亲的玄冰剑相媲美,如何不欣喜万分。
潘广在旁,心中嫉妒万分,但嘴上却抹了蜜一般奉承赞美不止。
“二师兄,师父此番飞剑传书更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有师父他老人给我们做坚强后盾,玉虚门绝不是对手。”牛华威得意地说道。
韩冰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屋子踱来踱去,似好生为难神气,最后说道:“既然师父有令,我俩又猜出了师父心思,此次比武便事关重大,再不取胜,我俩如何向师父交代?”
牛华威沉吟一番,眼珠转了转,笑道:“师兄,师父不是说让我们去请玄武城城主冯斌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出面帮我们?”
“冯斌多年来与三大派都无来往,玉虚门绝不会去请他,我们去请也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若不来,无形中便是得罪了我们天一派,难道他会那么不识抬举么?”牛华威说道。
韩冰闻言,摆了摆手,说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冯斌为玄武城城主多年,功夫自成一派,从未把旁人看在眼里,要说怕得罪谁也还未必,我们去请也只能甘言厚礼,不能以此胁迫,否则无疑是树了一个强敌,反倒便宜了我们的对头。”
牛华威一听,也觉得有理,当即沉默下去,不再言语。
潘广始终仔细听着二人谈话,闻言一笑,说道:“既然那位城主如此自负,我们何不用激将之法?”
“早听大师兄说起,贤侄聪明颖悟、能言善辩,去请冯斌非你莫属。”韩冰闻言笑道。
潘广也不谦虚,当即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韩冰与牛华威先商量好了比武的日子,日期定在正月十八,本来想安排牛华威去玉虚门送信,却被牛华威摇头拒绝,说曾当着于大宝多人的面承诺不再寻玉虚门比武,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勉强同意,此次再下战书,有背弃前约之嫌,觉得眼下自己不适合出面,下书一事需另择旁人。韩冰一听,也觉得不无道理,若找旁人,恐怕难以完成任务,所以只能自己亲往。
到了碧玉峰,见了道清真人,说明来意,直把于大宝诸人气得够呛,当即便言语发难,抨击静水堂背弃前言。
韩冰早料到会有言语冲突,提前准备了一套说辞,虽然多半也是敷衍和强词夺理,但韩冰比武之心已决,哪还怕别人的讽刺挖苦和言语攻击。
道清真人最初只微笑不语,末了竟爽快答应下来。
韩冰心中得意地回到了静水堂。随即便要去玄武城请冯斌,因韩宝一意要同去,只能等韩宝把银河剑炼好。
几天以后,韩宝已经把银河剑练得收发自如、指挥若定。
韩冰便留下牛华威留守静水堂,自己带着韩宝、潘广赶奔玄武城。
三人都会御剑飞行,不消几个时辰,便在当天黄昏时分抵达了玄武城。
韩冰虽然与冯斌见过几面,但还没有去过冯斌府上,一路打听,自然无人不知,来到大门外,向门上通报了姓名,门上的家丁飞也似地跑进去送信。
半盏茶的功夫,玄武城城主冯斌出来相迎。
屋里落座之后,双方先是一番江湖客套,后来冯斌问起来意。
韩冰先把准备好的厚礼奉上,然后说了要请冯斌出山相助静水堂。
冯斌当即便把脸沉了下去,说道:“我久居玄武城,与各派素无仇怨,不愿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