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八直升机的金属外壳在太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旋翼下是一座濒临覆灭的城市,银色仿佛一只仓惶逃逸的飞蛾,嗡嗡地绕过巨大的黑烟柱子在旋翼下的这座濒临覆灭的城市上空向湘江西岸飞去。
驾驶舱内坐着两人,一个是四十岁的飞行上尉,有着一千五百个小时的飞行时,握着操作杆的手柔和而又有力,让将近十吨的金属轻盈地在衡城上空飞行,但在他心里却有个忌惮,身边的副驾驶让他非常担心,那是他带了三年的徒弟,一位能力超群,性格倔强的女飞行员。此时她那张白晰的脸颊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身体颤抖,嘴唇红如滴血,偶尔睁开的眼睛能看见瞳孔布满血丝。她的状态不像是生病,也不像是受了外伤,倒好像鬼片电影里出现的那些被魔鬼侵占躯壳的角色所表露出的样子。这让主驾驶犹为揪心。
坐在机舱中的刀子,头枕在舷窗边,感觉眼皮非常沉重,浑身的疲倦感像黑色海水已经浸漫到了鼻孔下面,可就当眼皮遮盖瞳孔,眼底漆黑时就有一股焦虑的心情像针尖似的刺入脑海,让他徒然惊醒,眼睛顿时睁大,并带着茫然的神色望向舷窗之外。
机舱中的其它人除开谢娜也如他一般,乏力地靠着舱壁,每个人都努力在抗拒脑子里的关于十分钟前的种种惊心动魄的记忆,想让疲惫占据全身,可记忆里每一道狂人的嘶吼,鲜血的飞溅……都成了刺,遮掩不了,遗忘不掉,让人无法入睡。
而谢娜像座白玉汉雕,安静地闭上眼睛,浑身散发出某种超然于现实的脱俗气质。她的精神世界其它人无法窥探,那是细胞图案、海量数据组成的虚拟空间,在她的头脑风暴中整个世界都是抽象的,所有生命被拉成有形的数码条纹,像宇宙的亿万星辰带着人类无法探知的轨迹规律运行着,计算着……。
“你干什么!”突然,驾驶舱内传来一声惊吼。随之机身猛地倾斜,把机舱里的人摔离座位。人们慌乱之中见到一幕惊魂场景:直升机的主驾驶员右臂架住扑过来的副驾驶员,那副驾驶员张开大嘴神情疯狂地要来咬主驾驶员的喉咙。
“她变异了!”刀子大叫一声,心里的恐惧感猛然间抓住了全身,现在人在天上,出事的人是飞机驾驶员,要是发生什么事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坠机,飞机上的乘员绝无活路可逃。
副驾驶员是个女人,此刻正双眼赤红,神情狂暴地攻击主驾驶。“她应该是从省城来的,怎么会被感染狂人病毒?”这个问题袭上谢娜的脑中。
而要回答这个问题也只有回顾女副驾驶过去五个小时的生活轨迹才找得答案……。她是位三十岁的已婚妇女,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有个比金钱更为迫切的愿望,生个小孩。她二十五跟衡城某家三十七岁的私营业主结婚,结婚后的前段时期自以为年青,想奔事业就不要小孩,等到事业有了发展,人生的道路好像一望能看到退休,就感到家庭缺失的部分就像无时不在的寂寞,于是夫妻二人合计,想在两年时间里生个小孩。这不,她备孕了两年。
昨天她量了体温,测算自己正处于排卵期,便给丈夫打电话要他无论如何都要赶回省城的家里。她也跟陆航基地的领导请了假,早早地回家等着。
丈夫在午夜十二点左右从衡城开车回到家里。进门时她看到丈夫白衬衣的袖臂上有血迹,问时,丈夫只说自己在衡城的公司里小心被某个铁器割伤,但已经处理,不碍事,特别不防碍房事。她也就打消了疑虑。
在床上,丈夫表现出超常的性能力,她还感觉丈夫的下面好像大了一圈,进入身体时竟然让她生痛起来。她回头责问丈夫是不是吃了药?要是吃了药绝不能受孕,想快活就戴套子。丈夫一边挥汗地冲撞她的屁股一边说,这事他知道,绝对没有沾药,让她放心的接受他的种子吧。她不相信说,怎么今晚这么猛?丈夫没说话埋头苦干。一连干了半小时也不见出货,她跪在床铺上的双膝都肿了,屁股也麻木了,一场夫妻快活的房事变成了她的受刑,但想到受孕,就咬牙强忍着。直到她的手机响起。她伸出颤抖的手抓过来手机看,显示来电话是的基地的领导,这么晚还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军事任务。她尖叫地求着丈夫:你搞死我了,求求你快射吧,基地里来电话,我必须得接这个电话,你……你混蛋!这么个搞法让我……。
电话铃声也许给丈夫下达冲锋命令,在一通暴风聚雨般的拍击之后终于放开精关让潮水似的“货”喷射到她的身体深处。
她来不及调整身体姿态,还像个病猫浑身发抖地趴在床上接听手机。手机刚接通,就听陆航基地的司令说,以最快速度赶回基地接受飞行任务,这不演习。
她吃了一惊,当兵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不演习”。难道什么地方发灾需要出动陆航直升机支援?思绪凌乱起来,也顾不得收拾,从床上跳下来对丈夫说:我有任务要回基地。就穿上衣服出了门。
她开车二十分钟后回到基地,见到基地整个气氛非常紧张,飞机场上陆航能飞的九架飞机全部处于临飞状态,地勤围着飞机忙碌,而在待命室里,陆航中队的所有二十名飞行员全部都在。
她问师傅究竟出了什么事?
师傅回答:衡城好像出大事了,广州战区的头面人物都惊动了。
听到“衡城”二字,她脑子不由地一凛,有种奇怪的惊惧感袭上来,可又体会不出具体的内容,只察觉大腿上流出的残余液体分外的津凉。
随后,飞行命令一道接着一道,待命室的直升机驾驶员陆续出去驾机升空,而她和师傅一直呆到天明才接到飞行命令,要她和师傅驾机去衡城接一位重要人物。
上机后,她感觉体温超高,头昏眼胀,心想:最近身体没什么异常啊,怎么会这样难受?难道是昨晚被丈夫那通狂猛的性动作弄惨了?
师傅也看出她的异常,对她说,要是不舒服就不用出任务了,让基地给他再换一个副驾驶。她摇头回答说:只是生理现象,没多大的事,可以飞行。
师傅心里担心,可想到基地里所有的飞行员都有任务,已经没有其它人可以替代她,也就不再坚持和她驾机升空往衡城飞去。
飞行途中她的状况持续恶化,等到直升机到达衡城空域时,她已经在座位支持不住而瘫倒在飞行座椅里。她师傅只有独自操控飞机,亟待完成任务后再处理她的事情。
要接的人上了飞机,正在飞往目的地时,她突然变成了个狂人,解开保险带从座椅上跳起来就冲师傅扑咬过去。
师傅情急之下只得腾出右手,换左手握操作杆,右手抵住她,并大喊着要后舱的人来帮忙。
副驾驶的力量非常大,两支手臂乱抓乱划,把主驾驶的脸抓出数道血痕。虽然主驾驶拼命地想稳住飞机姿态,但在她的干扰下飞机不可避地在空中剧烈摆动。舱里的人被摔得左倒西歪,最后全在舱底地板上趴着,抓住任何一件固定的物件死死地抱在怀里不松,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牛鞭也不知道谢娜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怀里。他抓住座椅的脚,而谢娜两手臂紧紧地攀着他的颈脖,跟他胸贴胸的粘在一起。牛鞭心想:这美女机灵,很会找地方嘛,把我的身体当保护罩了。要是能逃过这道死坎,美女,你可是我老牛嘴里嚼的菜了。
刀子冲离驾驶室最近的上尉大喊:“你快到驾驶舱去!那个女驾驶员已经变成狂人,不把她杀了,救下主驾驶员,我们谁别想活!”
上尉苦恼地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这个情况……况下,谁过得去!”飞机像狂浪中的小舢板,急促地上下左右的摇摆,还亏得主驾驶员经验丰富,保持飞机的高度才没有坠下去。机舱里的人两手都攀在固定的物件上,身体承受强烈的颤驳,根本无法向驾驶舱移动。
刀子道:“过不去就开枪打!”
这话提醒了上尉,他腾出右手摸到绑在大腿上的手枪,从枪里抽出手枪,抬起手臂瞄准女驾驶员。但是,机身在狂抖,女驾驶员也在乱摆身体,上尉无法对准目标。
主驾驶听到机舱里的对话,百忙中喊道:“快开枪,……再不开我……我支持不住了。大家一起完蛋!”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昔日那位美丽开朗的徒弟,眼底出现的是一个狰狞的被“魔鬼上了身”的恐怖邪恶的魔徒。她毗出的染着血红的牙齿正拼命地凑近他的脖颈,他能感知到这具邪恶的躯壳里燃烧的渴望就是要吸干他的血!
刀子大喊道:“你他妈的!快开枪啊……。”
暴龙队的其它战士也在喊叫着:“上尉!”,“开枪上尉。”“开枪我们还有一点活路,不开,就是死!”……。
上尉牙根咬得吱吱的响,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手枪的准星上,等待着女驾驶员戴着飞行头盔的头颅充满它。但是,准星里所有的场景都是瞬闪而过,没有一秒钟的停留,这让他下不了决心扣动扳机。
刀子破口大骂,“该死的!谁让你打头了?你打她的身体,只要她动作停下来,让主驾驶缓口气,稳定飞机,我们就能冲到驾驶舱里去!”
这话提醒了上尉,头颅的目标太小,身体面积大,在只能乱开枪的情势下打中身体的机率大些。上尉手中的枪口尽量向驾驶舱的右边靠。
“呯!呯!”连开两枪。
上尉看开枪之后效果,机头的防弹玻璃有一裂点,另一个枪着头找不到,两枪中一枪打中驾驶舱的玻璃,另一枪不知道飞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