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龙,”莫知愁叫住准备去找予辉的叶时禹,话说的有一搭无一搭,“也算是上古四方神兽之一了吧。就好像西泽的沙鬼龙一样,在西极渊出现之前,统御了整片西泽境地。”
莫知愁笑了声,慨叹:“不过还是西极渊的千年尸鬼更厉害些,直接屠掉沙鬼龙。这么算算,东海海龙也不是西极渊的对手了。”
叶时禹欠身道:“在下不大了解这些上古的传说。姑娘难道也对东海海龙感兴趣?”
“我对一切强者都感兴趣。”莫知愁轻轻抚摸胡刀,从刀身中,似乎听得见西极渊最深处阴暗的叫嚣。
“那么在下先预祝莫女侠旗开得胜了。”既然追回了阿执的遗物,叶时禹并无留恋之意,拱手告辞,转身奔向祁北的船舱去寻找予辉。靠近了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口有个偷听的人影一闪而过,竟然是百灵夫人。
“哎呀……”正在偷听墙角的百灵夫人被蒙面人撞破,手忙脚乱的,嘴巴不太利索地大声喊,“……时禹,有人来找你啦!”
真正的叶时禹略微欠身,抬手敲门。屋子里的祁北和予辉闻声,连忙过来查看究竟。百灵夫人后退一步,默默地看着船舱里那位面相上十分熟悉的“叶时禹”,以及深夜突然来访的蒙面神秘男子。
“君安城的御官大人,”予辉关上了自己的舱门,向蒙面男子正式一礼,“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蒙面人摘下了帽兜,露出真正属于叶时禹的面孔,如假包换。
隔了几间船舱,百灵夫人坐在“叶时禹”不远的位置。狭小的空间通风不畅,容易憋闷,正如她现在的沉重心情。
“你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她若无其事地随便聊天。
祁北道:“商量明天怎么找海龙。他说的对,我要防着小海王,已经给吸了好多的血,再吸下去,我会死掉的。”
百灵夫人好奇地问:“你的血究竟有什么特殊?为什么毒海星吸了以后,会变的那么大?”
祁北挠挠头,心里想:可能因为我是云驹,与凡人不大一样。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来。
百灵夫人换了个角度,继续试探:“明日找到了海龙,你打算如何?”
“呃,找回阿执姑娘?”
阿执的名字后面加了“姑娘”二字,他又用了疏远的称呼。
虽然面孔极其相似……但她越来越确定了。
“你的嗓子,”她试探着,“还没好吗?”
“……没有。”并非嗓子哑掉,是含了压舌珠改变了声音。
“你跟阿执姑娘的过往真是叫人觉得好奇,你能不能给我再讲一讲?”
祁北被她缠得头晕目眩,打算胡乱搪塞过去:“不是已经讲了吗?阿执姑娘很美,很好。”
“不,我不想听这些。”百灵夫人不放过任何细节,迅速搜索从思霜那里听来的部分传闻,看着与叶时禹如出一辙的男子,打算一一对比着问他,“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嗨——”祁北被一双灼灼的眼睛逼问的无所适从,心里反复祈祷、求放过,“就……那么认识了呗。”
“在哪里认识的?怎么认识的?”百灵步步诱敌深入,铺开一张网,慢悠悠地开口,“听思霜姑娘说,当年你独自前去东雷震国传递重要书信,因为你有着君安叶家皇子的身份,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中途不幸遭人追杀。你寡不敌众,身负重伤,是阿执姑娘救了你。是这样吗?毕竟,阿执姑娘是东雷震国的人。”
祁北毫不怀疑百灵夫人的讲述,还在心里想,原来叶时禹是这样认识了阿执姑娘,嘴上随口回答:“就是啊。我就说阿执姑娘人很好吧。”
百灵夫人脸上的疑惑和愤怒更加明显:“你刚刚承认了我的说法?阿执姑娘当年救过你?”
祁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你说的吗?”
百灵夫人霍然站起,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自由主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后退两步,几乎打算随时转身逃离似的。
“呃……”祁北立刻察觉到不对,“怎么啦?”
“方才那一段,阿执姑娘救了你,是我瞎编的。”她轻声道,“思霜姑娘并没有与我说你们当年如何认识。”
……
还是装晕船简单一些。
祁北干脆直接倒在床上:“哎呀,头好痛,还耳鸣。是这船开的一点儿不稳当,还是海上浪太大了?咦?你刚才说了啥?我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哎呀好晕,没听清。”
“既然困倦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北演技拙劣,顺手熄灭了灯火,“那就好好休息。”
我的妈哎……
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
祁北赶紧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假装一秒入睡,一面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听她在做些什么,胆战心惊地默默抱怨:好你个金乌神!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脸还回来?女人都太恐怖了吧!一旦笃定了要调查出个究竟,没人能阻拦得了。她居然也会套路我,挖的坑好大,我摔得好惨,我已经装不下去啦!
就在内心叫嚣比船舱外海浪还要汹涌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抚上了肩膀。
狭小的船舱里,简易的小床着实不大。
一个海浪冲击船身,他明明想要离开远一些,却更加靠近那柔软。
“喂!”
这可吓得他几乎跳了起来。
“你你你……”
多日不犯的结巴毛病重现了。
百灵夫人从背后缓缓贴近。
“你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祁北急得想要逃跑。并不是说他不想要拥美人入怀中,而是,他现在顶着叶时禹的脸,百灵夫人不会以为在跟叶时禹亲热?毕竟两人有着夫妻的名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祁北想想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要不要推开她呢?
祁北不得不承认贪恋她的温暖,还有慢船的鱼腥臭气中,那一丝丝的温柔香味。可这温顺又不是给百戏团祁北的,而是给君安城御官大人的。
那就坚定拒绝了吧!
他失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