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卓缓缓站起身,扫了一眼凤吟,轻声说道:“回禀母妃,儿媳左边的是相府四小姐夏若昀。”
那刘贵妃竟是南宫卓的母妃?凤吟心中有些惊讶,如此说来,怪不得皇上指名要她参加宴会,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南宫卓也果真是狡猾,刘贵妃问的重点明明是凤府小姐,他偏偏将重点放在他的左边,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聚集在夏若昀的身上,凤吟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淡淡的端起一杯酒,看着那酒杯上刻着的花样,心里想着,幸亏她不稀罕,这宫中规矩太多,她此次前来的宗旨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刘贵妃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目光柔和的看着夏若昀,直看得夏若昀脸红了,这才笑道:“怪不得,我说这模样长的这样好看。”
果然,夏若昀一时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她也落落大方的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有些娇羞的对着刘贵妃说道:“若儿祝母妃生辰吉祥。”
刘贵妃脸带笑意的看着夏若昀,“好,好。”
“真是一个美人儿!”拓跋硕拍手叫绝,眼神放在夏若昀的身上,接着又看向上面安坐的刘贵妃,双眼明亮有神的说道:“北夏国的女人一个美过一个!羡煞了我蒙古啊!”
拓跋硕本就粗狂,声音洪亮,与这院子里其他人相比,震耳欲聋。
南宫泉的笑容不减,“若是可汗喜欢,待可汗离去之时,朕多送几个女子就是。”
闻言,拓跋硕眼睛一亮,偷偷看了一眼凤吟,“那能不能用我们蒙古的牛羊来换北夏国的美人儿?”
“可汗说笑了,朕是北夏国的皇帝,北夏国的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朕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子民当做货物进行买卖?”
南宫泉的声音里带着郎朗笑意,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冷意,蒙古九部落这几年发展的很快,但也绝没有到了让北夏国投鼠忌器的时候!
拓跋硕也不再坚持,只是转眼将目光放在夏若昀的身上,仔细瞧了半天,朗声说道:“美酒美景,如果再有美人儿相伴,那可是真的快活!北夏国的第一美人儿不知道懂不懂歌舞?”
夏若昀轻轻蹙了蹙眉头,本来一个非常光鲜亮丽的名号,怎么从拓跋硕的口中念了出来就这么恶心。但这里是皇宫,她如果推脱了显得小家子气,况且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大出风头!
南宫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只是片刻,他抬头看向夏若昀,“朕倒是也想见识一下朕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儿媳的风采。”
听南宫泉这么一说,夏若昀心中一阵自豪,她优雅的站起身,抬头微笑的看着南宫泉,“这是天下人看得起儿媳,所以给了这个名号,父皇不要拿这取笑儿媳了。”
话毕,夏若昀看向南宫泉身侧的刘贵妃,芙蓉带笑,“今天是母妃生辰,儿媳就献上一舞,希望母妃能够喜欢。”
看着夏若昀的眉眼,刘贵妃心中越来越是喜爱,顿时整个院落一片丝竹之声而起,歌舞升平。
不远处的舞台上,十个身着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的女子,裙上绣着金色花边的百合,十人长袖慢舞,十个女子小步退在两边,一身浅黄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夏若昀从十个女子中间缓缓出现,丝纱轻舞,赢来众人的叫好声。
凤吟看了一眼台上,只觉没趣,她低头吃着点心,自进了王府,就没吃饱过一次饭,狼吞虎咽里带着一丝优雅。
凤吟刚将嘴里塞满,眼角不经意间撇到拓跋硕,只见拓跋硕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手指微动,就听,“啪!”的一声。
院落里一片寂静,就连那些琴音都不见了,凤吟缓缓抬头看去,舞台上,夏若昀摔落在地面,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身边的十个白衣女子纷纷凑在一起将她扶了起来。
“哈哈!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只是长的漂亮而已!”
寂静的院落里,拓跋硕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舞台上摔的眼冒金星的夏若昀,狂笑不止。
南宫泉脸色一黑,却淡淡的说道:“只是被纱裙绊了一下,若儿竟然敢跳名满天下的落花舞,勇气可嘉,只是回去之后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夏若昀摔的浑身酸痛,但是脸上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连忙行礼说是。心中却涌现出一丝怒意,本想出些风头,这拓跋硕竟然让她丢了如此大的脸!
拓跋硕脸上的笑还没消去,他看着南宫泉,“本汗看,她是跳多少次都不行。”
南宫泉眼神一凌,“可汗怎么知道!”
闻言,拓跋硕好像没有听见南宫泉脸上的不悦,脸上显现出自豪之意,“北夏国的男人确实勇猛,但是北夏国的女人太柔弱,禁不得碰,禁不得摔,这哪里行!我蒙古,男人强壮有力,女人也不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北夏国的女人确实不如蒙古的女人!”
南宫泉的脸色差到极点,群臣脸上全是愤怒的样子。
“若儿再多学些日子,一定能够将这个舞跳下来。”
夏若昀见皇上气结,见群臣怒火中烧,她心中早已恼羞成怒,如果她今天把这舞跳了下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只是,在众人面前,她只能忍着愤怒,脸上带着满满的羞愧,“就算刚才可汗没有打断若儿的舞,若儿恐怕也没气力全部舞下来。”
这清淡有些委屈但又大方至极的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却另有含义,南宫卓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皇上肯定看到了,皇上没有点出来,只是因为拓跋硕是蒙古的可汗,所以给了面子,没想到若儿竟然不知好歹,自持聪慧,竟然将这件事情点了出来!
“若儿!”南宫卓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夏若昀,“既然摔着了,快下来休息,不得胡言乱语。”
闻言,夏若昀心中一紧,刚才还为自己这句话感到的得意顿时烟消云散,难不成这件事情她做错了?再见南宫卓眼中的凌厉,不禁呼吸一滞,她缓缓俯身优雅的行礼之后缓步走到了南宫卓的身侧,眼中含泪低下了头,“卓哥哥,若儿知错了。”
见此,凤吟心中不觉一笑,夏若昀虽然是丞相四小姐,在丞相身边学了不少,但是闺中女子就是闺中女子,眼界哪里有这么开阔,夏若昀的这些小聪明用在女人之争中倒还不错,但是在这些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凤吟虽然没见过,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电视剧和那些小说上各种各样朝廷的阴谋,她见过的可是比夏若昀见过的多了太多了!
凤吟抬头看向斜对面夜皇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里水波流动,在群臣愤怒的时候,这个征战各地的邪魅男人,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和生气,初子颜悄悄翘起嘴角,这个男人,不管再见几次,都猜不透。
夏若昀则转头透过南宫卓看向凤吟,却见凤吟大吃大喝,丝毫没有注意到院落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凤吟翘起的嘴角让她看了双拳不禁紧紧握住,指甲陷入肉里都没有发觉,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现在不仅自己载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敢笑她!她绝对不能放过凤吟!
“本汗读书不多,但也知道这落花舞需要极大的体力。”说到此,拓跋硕将夏若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丝毫没有在意她方才的那句话,眼神中带着一种轻蔑,“你这柔弱的娇躯在床上可以,跳这舞……恐怕不行。”
后面这句大不敬的话语让镇定自若的夏若昀都冷了脸色,却被南宫卓忽然捉住了手,心中顿时有些柔软。
南宫泉的脸色却恢复如常,好像没有听到方才的那句话,而场内的官员再次陷入一片怒喝声中。
南宫卓看了拓跋硕一眼,轻轻端起酒杯狠狠的饮了一口,声音压过院落里的噪杂声,“可汗好像对本王的侧妃及其不满。”
感受到南宫泉明显的冷意,拓跋硕眼神一凌,扫了凤吟一眼,他缓缓说道:“本汗怎么敢。”
待一切都安定下来,好像所有人都将目光和心思放在拓跋硕身上,早就忘记再问凤府小姐了,凤吟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
“荣亲王右边的又是何人?”
带着一丝冰冷,却安稳到极点的声音在宴会上缓缓传开,宴会顿时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中,所有人都纷纷看向那安稳倚在树干上,黑衣黑发的那个男子,夜皇。
这是夜皇在宴会上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清冷好听,众小姐顿时面色一红,纷纷痴恋的望着这个黑衣黑发黑铠甲的男子。
凤吟心头一滞,她猛的抬头看去,那个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让她感觉整个天空都压在了身上。而右边本已安分了的拓跋硕重新挺直了腰背,竖起了耳朵。
“凤府小姐。”南宫卓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向夜皇,淡淡的说道:“凤吟。”
凤吟垂在桌下的双手不禁一颤,她只想着低调一些,可这个男人竟然把她放在刀尖上!她在宗人府里还曾指望着他能够替她作证,像夜皇这么一个孤傲自大的男人,她真是痴心妄想!
“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夜皇好像故意一般,在此刻顿了一下,那慵懒邪魅的模样,像极了在说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