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警视厅。
黑色的跑车利剑般撕裂空间,然后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带出四道轮廓鲜明的印痕。
车门开了,来人匆匆下车,大步往警视厅大门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警卫拦住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棕发男人,同时在心里疑惑地想,门卫居然直接放他进来,这人什么身份?
“克洛斯,教堂执事。”来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语气不善,“我来找加帕斯神父,教堂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指示。”
“加帕斯雷顿正在接受调查,有什么事情等他出来再说!”警卫直觉面前的男人不是善茬,没有放行。
“你无权干涉我的行为,我要找加帕斯神父这是我的自由,况且他根本没有犯罪,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是个杀人犯,而我更是无罪,你们警方私自扣押无辜的平民,如今还拒绝我看望神父,我想我应该让我的律师送你一张免费的律师函。”身高超过180cm的男人冷冷地看着全副武装的警卫,灰色的瞳孔闪动着肃杀的光。
“你给我放老实点,敢在这里闹事我有权直接毙了你!”警卫毫不畏惧地看着男人的眼瞳,拍拍配备的枪支,“现在,不管你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请你立刻带着你的车离开这里!警告通常我只说一遍。”
“是吗?”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了警卫一眼,绕过他的身体,直接往警厅内部闯。
“站住!”另一名警卫拦住克洛斯,同时奇怪地看了同伴一眼,他居然没出手阻拦这名外籍男子。
“我不想闹事,我只想找加帕斯神父。”克洛斯举起双手,看着警卫的眼睛。
“……”警卫沉默。克洛斯拍拍对方的肩膀,微微一笑,闪身进了警局。
“喂!干什么的?”警厅一层,探员们纷纷抬头。
“找你们厅长,”克洛斯掏出口袋里的黑色皮夹,朝一帮人晃了晃,说:“icpo,调查加帕斯雷顿一案。”
“哦……”探员们相互顾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然后,他们忽然反应过来,大喊:“等等!”
克洛斯一个跳步,越过一名探员的办公桌,飞快地窜身楼上。
“**!来了个不怕死的关公!”探员们一窝蜂涌上二楼,其中有人大叫:“日了个王八壳的!警厅也敢闯,不怕老子毙了他!”说着,朝天就是一枪。
“趴下!有炸弹!”不知谁大喊,一帮探员连滚带爬地倒下楼道,然后叮叮当当一可乐罐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youmother!这是炸弹?日了个乌龟壳的!”口无遮拦的探员一脚将易拉罐送上二楼,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什么人!”二楼的警员看着撞进玻璃门的男人,纷纷起身,警惕地摸向他们配备的手枪。
“icpo,”男人举起手里的证件,大喊:“炸弹车就在下面,恐怖组织预备炸掉整个北区警视厅!我是来通知你们立刻撤离这里的人,昨夜已经有人在警厅内部安置了液体炸弹,一旦下面的……”
“胡说八道!”一名警员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你当我北区警视厅是什么地方!公共厕所吗!”
“真的是炸弹车!”有人透过百叶窗看见警卫连滚带爬地远离那辆黑色的跑车,并惊慌失措地大喊“炸弹!有炸弹!”
“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转移了,男人抓住机会,以11m/s的爆发速冲进问查室,迎面瞪了里面的警官一眼,挥拳将之擂倒,然后反手锁死大门,拔出那名警官腰间的塑胶棒,甩手击毁房间角落里的监控,快步走向加帕斯雷顿。
“你在做什么?”加帕斯终于从纯白座椅上起身,看着闯进问查室的男人,说:“你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克洛斯直视加帕斯深邃的眼眸,说:“夏瞳不见了,搜遍整个教堂,最后只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和姐姐出去玩一会儿’。”
“不是秋瞳?”加帕斯瞳孔收缩。
“不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克洛斯听着开锁的声音,拉着条桌抵住房门,说:“你必须立刻从这鬼地方出去,带走夏瞳的极有可能是……”
“**!”加帕斯暴躁地大骂出口,“妈的现在这情况我怎么出去?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把我弄出去?”
“弄出去之后警方更会加强对你的监控,教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从这里出去,我会替代你去逃命,而你会成为另一个人留在这里调查夏瞳的下落。”克洛斯拉着加帕斯后退,远离对面的那面加固墙壁。
“有没有感应到黑暗能量的波动?”加帕斯听见了直升机旋翼的声音,他忽然明白了。
“远比那个可怕……”克洛斯看着即将被撞开的房门,深呼吸,“这段时间,分布在潼州各地的教堂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据可靠消息,有很可怕的敌人来到了这里……”
“与黑暗势力全面开战的那一天已经快要来临了……新北区,就是这场战争的主战场。”加帕斯在胸前画一个十字,“天主保佑,正义必将驱逐黑暗,撒旦仍将被关押一千年。”
“所有恶魔,必将在最终的审判之日里被扔进布满硫磺的火湖,在那里燃烧成灰烬。”克洛斯轻轻说,眼眸坚定。
同一日,夜,新北区某处建筑工地。
即使是“光速”发展,短短几年时间,新北区还是保有大面积的荒芜地带,那里人烟稀少,建筑也颇为朴素,处于方才兴起的城市边缘地带。
九月才刚刚开始,入夜的天空没有月华,有的只是稀疏的星光和大气反射城市灯火的微弱光明。这样的景致里,耸立在重重黑幕里的栋栋高楼显得格外渗人,气氛也因此一度陷入诡异。
“喂,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夜晚负责看守建筑材料的工人在白织灯照亮的狭小空间里问他的同伴。
“你也听到了?”另一名工人光着上身,喝了口瓶里的低度白酒,说。
“去看看?”工人抓起简单放在拼钉起来的方木桌上的强光手电,冲同伴抬抬头。
“看看去!别是有人捣鬼搞什么花样。”光着膀子的同伴拉开铁皮门,工人出门前关掉了呜呜转动的风扇。
……
“拜托,不要这样……你知道的,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我承认,是我不对,可那种情况……呃啊……我……如果不吞噬你,我们谁也没法逃脱……教会的围捕!”
伫立在黑夜里铁幕般的大楼,初秋的风灌入它无处不在的孔洞,形成呜呜如同鬼泣的音响。高处不胜寒,而恰在这栋还未竣工的建筑高层,一道鬼影正在发出垂死野兽般的挣扎和低嚎。
他虚脱地仰头坐在一张结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木板靠椅上,身体介于有和无之间,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被子弹射穿胸膛的暴徒。
“你不必的,你不必的……我亲爱的……呃啊!!”男人滚下座椅,惨叫着跪在临着虚空的巨大落地窗原型前,满身冷汗。
一只漆黑狰狞的四指大手突出男人的后背,撕扯一道膜状屏障般试图从男人体内重回往日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放我出去……不,你不能这样……说好了你会将我吐出来,你不能这样背信弃义……”
“停下,我亲爱的……你听我解释……”男人面色死一样苍白,黑红色的眼眸却在痛苦中愈发深沉了。
“不!我要你立刻放我出去!”尖锐的女声焦急起来,仿佛刀刃和金属块剧烈摩擦,听着让人牙根发酸。
“你听我说,我亲爱的……你不必的,我们将合二为一,我们永远……呃啊!!在一起……而如果我们分开,你我只会陷入更加虚弱的……境地,届时……我们谁都逃不掉教会和那些势力的……追杀……不要闹了,好么……”
“你想控制我……你想吞噬我……没那么简单,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不,不不,你听我说,亲爱的……是合二为一,不是吞噬!这点很重要……我们将成为一体活在这丑陋的人间……你我永远同在!”
“谁听你的!我现在只要出去……你这该死的混蛋……我才不管会不会两败俱伤,你不放了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男人体内的东西开始越发剧烈地挣扎,这一刻他的身体仿佛成了弹性极好的橡胶皮套,被他体内的东西任意顶撞,伸展成各种足以将一个正常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形状。
男人痛苦地嘶吼,一拳又一拳地击打坚硬的混凝土地面,试图转移疼痛。然而那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他体会到了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的非人痛苦,他感到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被体内的那个女人折磨死——转机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
“别是有人出事儿了,死在工地谁都没好处……”
声音传来,两道强光撕裂黑暗的空间。
尘土在雪亮的光束里上下翻舞,那道被强光投射到对面高楼上的狰狞鬼影还在不断变换着形状。
“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他冲了过去,闪电般出手,割断工人粗壮的脖颈,同时附身其上,狠狠地吞咽从男人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伴扔掉手电,几乎是用滚的冲下还未建设完全的大楼楼道,然后在某个瞬间一脚踏空,跌下将近三米的高度,身下立刻摊出大片死亡的粘稠液体。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男人体内的东西发出凄绝的厉叫,然后一点一点收敛挣扎的手脚,最终完全沉寂在男人体内。
“是你逼我的……”
男人同样不好受,他知道他如果挺不下接下来的一关,他就会自爆而死。因为他摄入体内的能量太过庞大了,庞大到早已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新北区,临川中学,高中部。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高中部的晚自修是没有强制约束的,晚间新闻时间,吴门看着突然插播进演示屏幕上的画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目前,警方已对加帕斯雷顿等人下达红色通缉令,如果有市民发现加帕斯雷顿等人的行踪,请尽快联系警方。”
插播结束,吴门脑子里北区警视厅剧烈燃烧的画面还未散去,狄浩已然摔门冲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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