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的心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安,那些花都是慈海真人从天下各处精心挑选出来,种在院子里的,每一种花,都是绝世罕见的珍品,那妖孽乃富贵中人,对世间的稀罕之物必定见过很多,倘被他认出其中的一两样,岂不是要图惹事端?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声渐进,娘亲杜氏推开门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文儿和武儿。
一进门,杜氏便欢欢喜喜的说:“薇儿,你又给家里立了一大功,你买回的花茶被娘拿给被九斤家的贵客喝了,那位公子觉得好喝,出一百两银子买咱家的花茶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带着大红印章的银票来,小心的放在姐妹中间的炕桌上。
“呀,这就是银票吗?好多银子啊!”采菲惊喜的瞪大眼睛,慢慢的摩挲着银票上“一百两”三个大字,激动的不行!
采薇却顾不上银票上面的数字,一把拽住娘的手,急声说:“娘,不能卖!”
“为啥不能卖?”
杜氏毫不迟疑的推开她手,从炕桌下把装着花茶的小口袋拿了出来。
采薇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这些花茶是举世罕见,有价无市的珍宝吧,那她的空间岂不是要露馅?想了想,她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爹一向让咱们要为人厚道,咱家花三文钱买的东西,怎好一百两卖给人家,这和坑绷拐骗有什么差别?还不如不卖!”
杜氏戳了戳采薇的额头,笑道:“就你是个好的!你也不想想,娘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花茶的原价娘已经和那位公子说了,是那位公子执意要给一百两的,娘也推辞不了,只好却之不恭了。”
说完,将那张银票叠了起来,揣进怀里,这才拿了花茶,提步出去了。
“哎,娘……”
采薇还要阻拦,哪里又拦得住,只见娘携着装花茶的小口袋,一阵风儿似的离开了!
“长姐——”
武儿摇了摇采薇的手臂,软软的叫了一声。
采薇低头,见小小的武儿正抬着小脸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长姐,我饿!”
“小吃货!”采薇嗔了一句。
心中思忖着,或许,妖孽根本就不认得那些花草呢,花草本就是女人闲在内宅无事可做时,弄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那妖孽一见便知是心怀天下之人,未必能在这些花花草草上留心,所以多半是认不得的,就算是认得,也未必在意,倘若真的被他怀疑了,自己就只推说是在流动的小贩手里买的,他也奈何不了她!
思及于此,她放下心来,进了厨房,专心给小娃子做饭。
菲儿却还没能从天降横财的喜悦中解脱出来,她逮着文儿,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文儿想了想,用他知道不多的词汇形容了一下,说:“是一位很俊俏的公子,比庙里的二郎神神像还好看,穿了一件儿白毛毛的大披风,很威风!”
白毛毛!
厨房里的穆采薇听到这个形容,差点笑喷了,要是那个风流骚包的妖孽,知道自己的大氅会被赋予这样逗比的点评,不知还会不会穿出来招摇!
此时,穆家村西头
村民周老五家的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着……
门口,两个面无表情的高大侍卫守在那里,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其实,侍卫们多心了,村民们对屋里他们的主子兴趣不大,他们感兴趣的,是院子里横七竖八摆放着的一堆野猪,这些野猪,死相狰狞恐怖,有的是喉管被咬断死的;有的干脆被咬掉半个脑袋;还有的没有伤在致命处,是生生的流血流干死掉的……
听九斤说,后山出了一只驴子大小的吊睛白毛巨虎,这虎不仅巨大无比,而且凶猛异常,野猪就是被巨虎咬死的,被九斤撞到了,后来在山上遇到了朋友,就帮着九斤把野猪抬了回来……
“啧啧,周家真是交了好运气,瞧瞧这些野猪,少说也能卖七八十两银子!”
“什么好运?没听说吗,后山出了老虎,以后他们父子都不能去山上打猎了,吃饭的营生都给断了,哪里还是什么好运?”
“断了怕什么?如今有这七八头猪的本钱,改个营生,没准儿还能发达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人家运气好,不仅碰到老虎没事儿,还白白捡了恁大的便宜,又有贵人相助,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众人议论纷纷,都带着羡慕不已的神色。
屋里
南宫逸已经脱了白狐裘大氅,穿着石榴青色的剑袖回纹锦缎棉袍,坐在周家简陋的堂屋里,望着茶盏中绽开的花儿,浅笑着。
青蔓紫,曲罗国进贡的奇花,具有美白养颜的神奇功效,虽不像兰雪莲那般罕见,但整个皇宫中,只有太后、母后和锦贵妃三位位份高的,各自分得一盆,朝阳那丫头爱美,跟母后讨要了青蔓紫多次不得,最后还是他出面,帮她向母后讨了来,所以,这花,他认得!
进这花茶的妇人他见了,与那女孩儿的容貌有八九分相似,花茶的来历,据那妇人说,是她女儿在镇上花三文钱买的,看来,那丫头刁钻乖滑,把她娘也瞒住了,呵呵,真有趣!
一旁,周老五坐立不安的陪在那里,黑黑的脸上堆着谦卑的笑意,他嚅嗫着,不知该和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聊些什么?
这位公子温文儒雅,笑容可掬,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可不知怎的,一对上公子那双慵懒随意的笑眼时,他就感到莫名的害怕,有一种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的感觉,紧张的他说不出话来。
“公……子……请喝……茶……”
周老五学着镇上在酒楼看到的那些有钱大爷的做派,结结巴巴的和男子客套着。
南宫逸抬起眸,看了紧张到口吃的周老五一眼,温和一笑:“这花茶的味道极好,真真是难得的好茶!”
“是,是,薇姐一向心细,才买得这般好茶喝……”周老五笨拙的应和着。
南宫逸闻言,垂眸一笑!
原来,那丫头叫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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