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板娘柜子里搜出来的,除了警方遍寻未果下落不明的甄言消失的头颅以外,还在老板娘房间内搜出一个足以证明此案件和她脱不了干系的决定性证据。
老板娘的房间内,靠近那扇描绘着天神驱鬼图案的红色老式屏风的墙面后,有个隐藏的小隔间,因为用了屏风这个障眼法,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视线落在这里来时,总会被那过于花哨且诡异吓人的屏风所转移视线。
隔间大概不到四米,如同一个现代卫生间的大小,狭窄幽闭。
按理说完全不能容纳下任何人生存的狭小空间,铺在地上的几床凌乱的棉絮,以及一些吃掉后的食物垃圾和装在塑料袋中的排泄物,足以见得确实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从棉絮上的印记以及食物残渣和排泄物的味道也能推测出,这个幽闭而狭小的空间,近几天内都有人光顾过。
张警官带人赶到后便将老板娘的房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作为重要嫌疑人的老板娘也被两个警员扣下来,亲眼目睹着自己的房间被这些大男人掀了个底朝天,她却并不见丝毫恼怒,十分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若是一般人看过去恐怕也会被她冷眼旁观的态度所唬住,会认为此案或许真的与她无关,看她那神态,多么镇定与问心无愧。
唯有忌廉窥探出她的异常,往往心理素质过高的人,越是面临危机情况,越是临危不乱。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板娘显然就是这类型的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无意义的慌乱,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她跟忌廉见过的那些心理素质过硬的人相比,无疑还是差点火候。
原因就是她表现地冷静过于异常。
适量表现出冷静是好事,可是一旦量过了度,就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当然,她这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冷静想掩饰的除了心底的恐惧,恐怕还有其他的情绪,才会更加压制住自己情绪,加倍的往外释放表面上的镇定。
比如她在警察打开隔间门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悲恸。
忌廉无法窥得她心中的悲恸到底从何而来。
但是这个发现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得到重大发现后,张警官直接不客气的将矛头指向老板娘,冷声质问:“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的房间会藏着一个隔间?”
老板娘面对质疑面不改色,一味的糊弄道:“我不知道,之前的老板从来没有告诉我这里有个隔间。”
倒是想把责任都推给前老板,撇得一干二净!
张警官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这里分明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有人在你房间内整日出入,你难道会不知道?”
不待老板娘狡辩,张警官又将手里的药膏抛到老板娘跟前,证据凿凿铁证如山,“这管药你可认识?”
老板娘愣了一会儿,她无法预料张警官下一步要放什么大招。
张警官看着她毫无愧疚之色,依旧在和警方打着心理战,眼神灼灼,“这管药是从你这里拿去给死者甄言涂抹的抗过敏药膏,经过化验证实里面含有毒素。”
老板娘脸色陡然发白,随后又迅速恢复如常,这个空档刻意看了一眼张警官身旁的忌廉,意有所指道:“碰过这个药膏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将药膏亲自拿给甄言的可不是我。”
老板娘的脸色发白落入张警官眼里,只当她是行迹败露所以面色灰白,至于她后面的话,不过是为了撇清嫌疑将脏水往忌廉身上泼罢了。
面对这等巧言令色的恶毒妇人,证据确凿由不得她狡辩,张警官也不再与她多费唇舌,吩咐方堃,“把她拷上,带回局里。”
张警官望着被方堃带上来的小警员压制住的老板娘,一字一顿宣判着,“嫌疑人傅玉逐,现怀疑你与同伙合作作案涉嫌多起杀人事件,并谋害两名无辜学生的罪名正式逮捕你。”
忌廉落在人群最后面,他目送着傅玉逐被押走时落寞萧条的背影。
虽是一直冷眼旁观,却只是对她进行的一个试探而已。
可结果却令忌廉很失望。
忌廉失望的并不是她试图将嫌疑往忌廉身上引,忌廉失望的是他原本打算逼傅玉逐在自己和那人之间做出抉择。
可傅玉逐宁愿自己担下全部罪责,也要保住那人。
这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大无畏精神让忌廉感到十分无趣乃至乏味。
他原本想看的并不是人格之中高尚的道德情操,而是人性在面临绝境时撕掉虚伪善意的伪装而露出的自私以及阴暗的一面。
他以此为趣,并佐以为食。
他原以为能从傅玉逐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却没想到她还是被道德舆论压力束缚在一个老旧的牢笼之中。
着实无趣。
案件侦破告一段落,抓获了重要嫌疑人傅玉逐,然而她的同伙却仍不见踪影,搜索了整座山头也无果。
为了加快案件进展,张警官决定先收队回局里,先从傅玉逐嘴中看能不能套出一些重要线索,再做下一步打算。
张警官让人和局里打了电话,局里派了车过来,首先将学生老师们送走,张警官和其他一众警员们搭乘最后几辆车回市里。
方堃等人将傅玉逐押送上警车,傅玉逐认命地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坐在后排,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目光带着隐晦和探究,她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正站在人群中等车的忌廉。
他背着工具箱站在那里,即便不是穿的便衣,而是同警察们一样的警服,也能在人群之中第一眼看到他。
他容貌昳丽,身姿挺拔,那身与生俱来的气质总是能将他与旁人分隔开来,即便是融入人群之中,他看起来也是独立的,有着自己的世界,旁人进不来,更别想窥探一二。
如同一株出淤泥的清莲,茕茕孑立,遗世而独立。
傅玉逐冲他歉意地一笑,忌廉好似没看到,十分自然地避开了头,与一旁的小警员私语了几句。
看似无心的举动,落入傅玉逐眼中,误以为他仍是不肯原谅自己。
恐怕在他眼中,她也是个杀人凶手吧,甚至不惜害死了和他关系亲密的甄言。
罢了。
罢了。
傅玉逐低头无奈苦笑一下。
傅玉逐上车后,张警官随后正欲上车,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快递员模样的人正在人群包围圈外探头探脑望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张警官朝邓耀摆摆手,“去问下他有什么事。”
过了会儿邓耀就把人带过来了,那快递员跟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个大箱子,似乎是听说了最近发生在这家旅馆的多起命案,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警察在场的大场面,表现地局促不安。
邓耀将他带到人群中央,“他是过来送快递的。”
那个快递员环视一圈,缩头缩尾问道:“请问你们哪个是张警官?”
人群之首的张警官迸发出威严之势,沉声应道,“我就是。”
找到目标收件人,快递员把快递抱到他跟前放下,“这里有个快递是给您的,麻烦签收一下。”
“给我的?”张警官诧异了,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的外观,也看不出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快递员被他凌厉的眼神唬住了,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您签收后就可以打开看了。”
在所有在场人员不明所以的状态之下,张警官带着狐疑的态度签收了,快递单上并没有写明寄件人的地址以及姓名,张警官稍作迟疑后,开箱验货。
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他打开箱子,探头瞧进去时,仍被箱子里的东西震撼到了。
箱子里的东西彻底呈现在张警官面前,他瞳孔急剧收缩,足以证明他此时的震惊,围在周边的警员们只能闻到开箱后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再联系张警官露出的神情,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围了上来,在看到箱子中的东西后,皆是倒吸一口气。
忌廉由于与张警官站得极近,不用刻意往上凑,在张警官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眼尖的他就已经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了。
那是一颗刚死不久的头颅。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