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黑夜殇歌
“戴！”卓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喊声也更大了，“戴！”
但没有回应，四周沙丘寂静无声，空荡荡的沙漠声音一下便散了。
“完蛋了！”汉克一反应过来立刻跳脚叫道，“食物和过夜的设备可都在车上啊！这回我们他娘的要活活被冻死啦！”
“贼耗子别吱吱乱叫！麻利点滚过去追踪痕迹看看！”恩古闷了一路，恶声恶气骂道。
汉克看卓也是这意思，这才焉着脑袋垂头丧气蹭过去看地上的车辙。
“完全看不清嘛！这种地方，刮点风就能把痕迹都掩盖了！”汉克苦着脸嘀咕，一边抱着侥幸仔细在地上找痕迹。
好不容易才发现几道浅浅的痕迹，弯弯曲曲往一个方向去了。
汉克赶紧喊道：“团长！团长！有痕迹了！副团长他们应该刚走不久！痕迹还没被风沙盖掉！”一想到能睡在温暖的睡袋里，汉克就忍不住手舞足蹈。
“烦死了！听到了！”恩古瞪了他一眼，汉克手一僵，看着那柄巨剑干笑着。
“那个方向好像就是飓风裂谷。”一向一脸温和笑意的丹特轻咳一声，待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后，抬头看了看星空，对卓点头说道。
卓有些奇怪，“可能是遇到什么意外了，他们先赶去裂谷，我们加快行进速度赶上去。”地上除了浅浅的草食龙的足印和几道车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难道危险来着天上？
不过草食龙行进速度比人快不了多少，应该没走多远。
众人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默默跟着汉克往裂谷方向赶去。
沙漠的夜，寒风不断，脚下的沙，也是冷的。
“丹特，你有发现吗？”冬夜凑道丹特身旁低声道。
丹特整了整背上的铳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也发现啦？”
“没，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冬夜很老实地回道。
“你没发现地上车辙一点都不凌乱吗？”丹特无奈地摇摇头，“恐怕是副团长自己下令转移的。”
“车辙是不乱，”切斯插嘴道，“但我闻见了血腥味。”
“尽管地上没血迹。”他补充道，指了指鼻子，“但我相信我的鼻子。”
其他人对此嗤之以鼻。
“真他娘的冷！”汉克在前面哆哆嗦嗦嘀咕着，转头却看见加修抿了一口麦酒，立刻涎着脸凑过去，“加修大哥，你有酒啊，酒好啊，防寒啊，那个啥，给我一口呗。”又是不住地搓手一脸猥琐的笑。
“带你的路！讨个屁酒！”恩古直接一脚踹了个筋斗，横了加修手里的酒囊一眼，骂咧咧，“老子都没酒喝，你喝个屁！”心知打不过加修，也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转身又去找汉克的不自在了。
“都快半夜了，我们怎么还没追上副团长他们啊？”
“越来，越冷了，我的防寒用的衣服，都在车上，他娘的，好冷啊。”
“草食龙能这么快？都这么久了。团长···”
夜愈来愈深，呼出的都是白气。土砂龙沙漠装皮革上似乎都凝起了霜。大家忍不住抱怨。
“吵个屁！再往前走！老子不信赶不上！”恩古大剑恶狠狠往地上一摜，凶神恶煞瞪着说话的那几个。大家看了眼巨剑，咽了口口水，不敢做声，只好闷头继续走。
前面汉克竟第一个不干了。“不走了！我不走了！前面车辙都没了！追个屁啊！冷死我算了！我不走了！”
月光下，沙漠白茫茫一片，果然车辙在前面突然断了踪迹。
切斯却两眼一亮，蹦到前头，“等等，我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什么烤肉！你饿疯了吧？”大家一听，皱着鼻子死命嗅，可鼻子都冻僵了也没闻出个屁味来。
“那边沙丘后面！”切斯不理会，指着远处一座沙丘兴奋地嚷道，随即脱缰的马似的撒腿就跑。
大家将信将疑，又生怕错过了，纷纷拔腿跟了上去。
“真的有火光！”一溜烟跑在前头的汉克瞅见火光，又蹦又跳，急吼吼招手。
“真的？”
“真的。”
“是不是副团长他们？”
“错不了了！”
“他娘的，不是也得借个火给老子！”
“老大说得对！”
卓反倒松了口气，不紧不慢跟在队伍后面。冬夜和加修跟他并排着。
“你们两个不去抢个火什么的？”卓难得开了回玩笑，虽然并不好笑。
“不急。”加修没说话，冬夜笑了笑回答道，“总会有地方烤火的。”
很快大家便到了火光处，但眼前的情景让先前的欢快为之一滞，呆了一下，汉克才没心没肺笑道，“不知道哪来的菜鸟，竟然没留人看营就睡了！这烤肉再烧一会儿可就焦了，刚好便宜我们！哈哈！”说罢伸手就去捞那架上的烤肉。
切斯感觉到气氛不对，往搭好的帐篷里一探，惊疑不定，“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大家心里一紧，费拿赶紧凑上前将几个帐篷依次拉开，果然没人。
“管他咧，嗯，嗯，先填饱肚子再说，嗯，好嗤。”汉克扯下一块肉来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见卓过来了，才伸着油腻腻的手扯着肉递上去，口齿不清地喊着，“团厂，你嗤，你嗤。”
“怎么了？”卓看费拿等人一脸心神不宁，问道。
“营地里没人。”费拿摸着脑袋，下意识紧了紧握着的缇娜的手。缇娜有些不安的靠着他，这一路上她一直心事重重。
“不像是匆忙间走了，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好像凭空消失了。”切斯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别管了，先让弟兄们歇歇吧！老子快饿死了！晚上刚好有帐篷避避寒！其他的明天再管！”恩古一把抢过烤肉，嚷嚷着，便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瞪毛啊瞪！你有得吃就不错了！”汉克咕噜吞了口唾沫，一边舔着手一边眼巴巴干看着。恩古又扯了几小块丢给身后的手下，偏偏要在他面前砸吧嘴。
卓稍微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回到营地篝火时却发现大家都在烤肉。
卓皱着眉奇怪道，“哪里来的肉？”
“哦，刚才我发现帐篷里有个囊袋，里头都是肉，应该是原来的人做食物用的。”切斯翘着腿吱呀吱呀转着烤叉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感，还咧嘴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正常，“我检查过了，没问题的。”雪白的牙齿映着火光闪啊闪。
卓捂着脸默默走开了。
很快火光里大家开起来篝火舞会，一边闹腾一边大口大口啃着肉。对于冒险者来说，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及时行乐才是他们信奉的。恩古更是扯着嗓门高歌，刺耳的歌声在沙漠里荡开，大家还乐此不疲。
费拿和缇娜则躲在一边你侬我侬。冬夜鄙视地望了一眼就和加修躲在另一边喝麦酒去了。
和这欢脱气氛不服的还有一直一脸慎重的卓。而汉克早已抱着烤肉一个人幸福地啃着。
直到最后，卓也没碰烤肉。抱有同样想法的是冬夜和加修。
很快，吃饱喝足后疲惫的众人钻进帐篷里。
火光投影在帐篷上随着风张牙舞爪。一片死寂。
除了鼾声阵阵。
“深深依恋的伊人啊，
为何独留我一人在夜里呢？
我聚起整个沙漠的流沙啊，
成不了挽留你的城堡，
只有虚伪的高塔上，
今夜依旧是我在等啊，
用千年的骨架，
做迎接你到来的水晶鞋吧。”
冬夜听见一阵凄凉的歌声，似乎有一位女孩在无助地倾诉着孤独和寂寞，附在他耳畔轻轻地埋怨，吹出的哀怨的风拂着他的耳朵，一阵恍惚，那悲伤的歌声让他心快碎了。
歌声没有停息，帐篷传出一阵阵晃动，冬夜以为是歌声惊醒了众人，直到他发现同一个帐篷里的切斯和丹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眼紧闭，随着歌声往外晃去。
帐篷被打开。
全是闭着眼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出营地，走向沙漠里。一群傀儡。
“快醒醒！恩古！”卓拉住恩古试图唤醒他。但恩古轻轻一甩，继续向着远处歌声进发。
守夜的加修也被费拿推开。
醒着的，只有他们三个。
歌声还在继续。
傀儡们还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