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萨尼夫妇前脚走,尹龙小姨,蜡桑妈妈过来帮助搞卫生,她是隔三差五过来帮助收拾房间、搞卫生、甚至还帮她们洗衣服。今天她照例前来,帮忙浆洗棉被,她怕城里人爱干净,今天是个好天气,洗干净了好过年,快过年那些日子,事情繁多,没功夫过来帮她们浆洗。
可是,她揭开一床被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窝马蜂嗡地乱飞。董萨尼以为凭尹龙的功夫,几只马蜂,他早就弄死了。顶多将他娇气的老婆叮几口,蜡桑身手极快,尹龙会护着她的。谁知道他妈妈会撞在枪口上。
她的惊叫声,吓坏了姥爷,结果姥爷拿起一个扫帚驱赶马蜂,他也给蛰了。尹龙回家的时候,看姥爷脸上贴了一副膏药,一问,才知道他被褥里给人藏了马蜂窝,姥爷也知道是董萨尼闹的鬼。
尹龙忙帮姥爷用草药解毒,姥爷说:“你快去楼上看看你小姨,她可更惨。”
尹龙跑上阁楼,看小姨一脸,涂满了药膏,还在帮他拆洗被褥。
“小姨,别动。我给你用草药解毒,村里人会笑话咱的。”尹龙满心愧疚,多好的妈妈,大清早就过来帮他洗被褥,可是还帮他替了灾祸。
“阿龙,你得罪谁了?”小姨生气地说。
蜡桑扑哧笑出了声音,小姨骂着女儿:“死妮子,你们得罪了谁,还让妈给你们受罪。”
“妈,绝对是你的好儿子。尹龙昨晚捉弄了他,他报复尹龙呗,因为他肯定大清早要给姥爷请安,请安的时候,他就做了手脚。”
“这个兔崽子。”小姨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是儿子要害姑爷,但转念不对啊,尹龙先捉弄他的,手掌手背都是肉,“阿龙,你怎么捉弄你三哥?你老实说!”
尹龙可不敢把侄儿出卖,他摸着头说:“我就是给他房间,放了一点焰花、焰火字什么的。还花了我千把块钱。别人,我还舍不得送呢。”
“你这孩子,钱多了,是不是?钱不好好花,拿着钱,搞恶作剧。你给妈治好脸。都是你们兄弟造的孽。”
尹龙细心地给小姨贴上草药,然后煲了一大锅绿稠汁,给小姨盛了一大碗,喝完绿稠汁,毒慢慢地散去,脸上也消肿了,再用清水洗一洗,叮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红点了。
小姨闷着脸,找到董萨尼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董萨尼可被打懵了:“妈,你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你今天有没有往阿龙床上放马蜂窝?”
董萨尼一格愣:“没有叮到妹妹吧?”
“你明明知道,有你亲表兄弟,有你亲妹妹,还有亲表弟媳妇,算不定还有外甥。你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弄一个马蜂窝弄到他房里去?”
“妈,是他先捉弄我们的!”
“你受伤了吗?”妈气得脸色发紫,叮过的地方还有红斑。
“哪倒没有?”
“人家花一千块钱,给你搞一个喜彩。你不但不领情,还用马蜂窝害他。你,你怎么对待自家兄弟的?你还有不有良心?他过些日子走了,难道带着对你的怨恨走?”
“妈,是不是叮的是你?”董萨尼才知道他错得多么离谱。董萨尼一耳光扇在脸上,心想都是听了那个女人的挑唆。但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好在青藤到娃节坝帮她父亲放橡皮艇去了。
“妈,可以原谅你。孩子,你们兄弟的友谊才珍贵。你好好想想,阿龙是开玩笑,你是害他,不一样啊。妈帮你挡了这个祸,妈倒是心甘情愿,要是叮了尹龙,或者叮伤了其他人。你过意得去吗?孩子,你做事怎么没有一点头脑?”
妈的一番话,说得董萨尼一拳砸在头脑上,差点坏了兄弟情分,尹龙本来是跟他开个玩笑,再说不过搞得满室焰火辉煌,是个好彩头!
“妈,我怎么向他认错?”董萨尼一时莽撞,现在清醒过来又后悔得不得了。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找他陪罪去。他是自己兄弟,也不会恨你,你看,妈的伤多亏他亲手治的,不然,妈没脸出来见人。还有,你姥爷也给盯了。你造了什么孽啊?”
青藤中午回家已经睡了午觉,董萨尼喝了点酒,一把将青藤从床上拽了起来,拖着她就往外走。青藤从来没看董萨尼如此生气,脸都气黄了。
“董萨尼,你疯了!谁给你气受了?”
董萨尼一言不发,拖着她去见姥爷,尹龙正在喂儿子吃东西,看董萨尼拖着青藤进来了,知道董萨尼认错来了,他嘿嘿地笑着:“你们新婚第二天,就吵翻了?三哥,你真没用。一个老婆也搞不定?”
“尹龙,我恨你!就是你挑拨离间。害我们两口子不和。我好好的洞房花烛之夜也被你搅了!你敢说不是你吗?”青藤凶霸霸地质问尹龙,尹龙本来想治治青藤的蛮横,她真蛮横起来了,他又有点招架不住。
“嫂子坐着说。我们都一起长大的。有什么不好说?尹龙怎么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蜡桑打开董萨尼的手,搂着吓坏了的嫂子,青藤想不到董萨尼会这么凶蛮地对她。还是新婚第二天!
董萨尼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尹龙晃悠着脑袋说:“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们当真了?”
青藤回了他一句:“我们也开玩笑啊!”
“可是,我们开玩笑,把阿妈、姥爷都给叮伤了。阿龙开玩笑,他祝我们红红火火,美美满满。当时仅仅吓了我们一跳而已,可是我们——我们是害兄弟!”董萨尼悔不该当初,他可是当尹龙兄弟情,情同手足。平时不觉得,彼此开玩笑,真的痛了才知道痛。
“我问你,你要兄弟,还是要老婆?”青藤气愤地指着董萨尼问。
董萨尼咽得脸都黄了,可是他没有勇气说要兄弟,只是怔在哪里。尹龙嘿嘿地笑着,抱着儿子走了过来:“青藤,我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一家人。其实,他要老婆,你还不是我表嫂,要兄弟,我是他兄弟,你是他老婆,并不矛盾。”
“我问你,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我有得罪你吗?”青藤逼问着尹龙。
“没有。我老是——这老是从何说起?从小时候,小时候,我可喜欢你了,老想找你玩。你不跟我玩,你说我是城里的坏蛋。我认了。我可没说你是蛮婆。”
“现在,现在不是你教唆董萨尼,董萨尼会对我使坏吗?你还笑。看你一辈子,恶性难改。以前董萨尼对我俯首贴耳,你看,他今天怎么对我?恨不得要拿我当场正法,换回你的兄弟情。”
“三嫂,你说得对。要不罚他为你做一件事?你尽管开口,我一定让他实现。”蜡桑当然知道董萨尼跟尹龙什么感情?董萨尼知道马蜂窝的厉害,肯定傻了眼,要是从此得罪尹龙,他懵了,急火攻心了,这才气急败坏。
“你肯答应吗?”青藤挑衅似地说。
“你说吧。不能答应你的,肯定还是不能答应。”蜡桑知道青藤不是好鸟。
“当然是小事。”
“小事,你就说吧。”蜡桑怕她要尹龙跪下给她认错,或者其他刁钻的要求。
“我要他给我买一套真皮的衣服和裤子,跟那天,艳芳妹子穿的一样好看。”
“你喜欢,我把我这套送给你,这就得了吧?”陈艳芳可一点也不心痛衣服,对于她来说,一件皮草不过是额头上汗,抹了就有的。
“妹子,我不要你的,我要他买。我们是有过节的。我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喂,尹龙老实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青藤的事?”
“妹妹,这事我最清楚,是青藤对不直阿龙好不好?”董萨尼愤慨地说。
“可我为此内疚这么多年。我担了虚名,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现在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更抬不起头。你可能还想着暗中报复我。”青藤淌着泪。
“青藤,别傻了。我没有怪你。我只觉得你怪怪地,就想着捉弄你一下。并不是报复。真的。我保证,在过年之前,帮你买到最好的皮草,绝对真皮。买不到,我给你磕头认罪。”尹龙想起就笑,“我那时找你玩,你一见我,嘴一撇,就跑开了。我还以为你不屑跟我玩。至于教不教三哥,其实三哥比我还坏,我都是三哥教坏的。”
“他,哼,有坏心思也没有狗胆。你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青藤撇了撇薄嘴唇,有几分姿色,但与蜡桑相比,她就黯然失色了。
“嫂子坐下来,慢慢说,你要是不说明白,姥爷可气得朝我们吹胡子瞪眼睛呢。要是小时候,还要拿尹龙是问,有可能要罚他顶一盆水跪着不准起来。”
蜡桑的话把姥爷逗乐了,皱纹舒展开了,宽厚地说:“青藤,你是好孩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坏孩子,无法无天。董萨尼就比他好,董萨尼做坏事,还有畏缩,他是骂不怕打不怕。现在不许私设酷情,姥爷当时就想拿他关在猪笼子里,浸猪笼。”
“哇,姥爷什么时候浸他?我帮你出份力。”董萨尼来劲了。
“小子,你听好了,你要是再对青藤无礼,我拿拐杖揍你。你听他的干什么?他是个坏家伙。你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别理他。”姥爷想想半辈子就抱着这么一根独苗,现在还在给他惹祸,还在为他担惊受罪。
青藤笑着说:“姥爷,你是拿尹龙浸猪笼,你还不如拿董萨尼浸猪笼。否则,他也跟着寻死的。还有,董萨尼不在了,我明天就改嫁;可是尹龙不在了,那世界上多了这么多风流寡妇。”
“嫂子,你说的什么话?”蜡桑也被骂在内了,“我告诉你,现在守寡的人,都死绝了。”
尹龙朝蜡桑使眼色,蜡桑猛醒,她伤了邱嘉惠的心;还好邱嘉惠没有那么小器量,她讪笑着说:“寡妇的日子,我是经历过来的,刀砍在别人身上,不知痛;要是砍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有多么痛。我第一次见到阿龙,其实阿龙带了妻子去的,可我还是认为阿龙是我要找的男人。我就是这么死心眼。”
刘娜笑着说:“我都看到你们眉目传情了。我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