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冉晴暖说与飞飞姑娘再会之说,只是一份兴之所来的揶揄,以便看到南连王脸那份丰富的变化。然而,未过多久,没有想到,这次“再会”即以一种到来。
今日,她应嘉岩城知州夫人之邀,至凌霄园参加一场全城贵妇云集的宴请。
尽管,她并不喜欢这等笙歌聚集之地,但就如顺良嬷嬷说过的,自己不能只是享受遂岸的保护,也须回馈为人妻者当有的本分。
实则,作为南连王妃,嘉岩城的第一夫人,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奉迎,且左边有曾经随着遂岸母亲出入多年的顺良嬷嬷,右边有机警得体的青妍,与各家夫人寒暄应对左右逢源并不艰难。更莫说夫人中颇有几位腹有诗书言之有物者,相谈甚洽,宴席全程颇为顺畅。
宴后,知州夫人提议:为清洗身上的酒肉气,前往外间游园赏花沐清芳。
“听说南连王妃喜欢花,这园子里有有两株从东域买来的大罗花,一定要去看一眼。”言者,是与遂岸交谊不弱的洛奇之妻。洛夫人虽是道地的大氏国人,却生得身形娇小,长相甜美,声音也绵软清甜,颇有几分云国江南风韵,“还有一株木棉花,开得尤其红艳。”
她噙笑相随,不多时,当真有和分被那些花影芳踪吸引,沉浸其内。
“兆飞飞,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这记极尽恨怒的高斥声,是从一道花墙为屏的隔壁透来。性喜热闹的洛夫人才要探头观望,听得斥声又起——
“你那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本夫人丢脸,今天竟敢出现在这里?”
“这个声音是……”洛夫人低喃,“甘夫人?”
“甘夫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一道优游徐缓却娇媚浸骨的声嗓随后而起,“飞飞什么也没有做,却被您一直针对,实在冤枉。”
“你少惺惺作态!”甘夫人更形气急败坏,“你那日明知我家夫君和她的朋友们在场,还故意引本夫人出丑,和你的出身一样,从里到外阴毒下贱!”
“甘夫人自重,问问始终笑脸待人,是因飞飞与甘公子是诗棋朋友,看在朋友面上,飞飞愿意忍让,也请甘夫人莫咄咄逼人。”
“呸,你一个下贱的娼妓,也配谈自重,也配与我家夫君做朋友?”
“这位夫人请您小心说话。”又有另外的声音加入,“整个嘉岩城都知道我们小姐卖艺不卖身,小姐的画有多少名门公子想买也买……”
“呸!”这道啐声,不是甘夫人,“还小姐?还卖艺不卖身?长脑袋的人都明白买艺的最终是为了买身,要是没有那张狐媚脸,凭她那几笔涂鸦谁会看一眼?我们夫人那日和她好好说话,她却自作聪明地设计夫人出丑,摆明从心底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才对地位高于她的女人天生存着仇心!”
“说得好。”洛夫人举起拇指,低声大赞,忽又想起身边还有一位贵客,回头一笑,“夫君说南连王妃是位书香门第的淑女,想必见不得这些事罢?”
冉晴暖淡哂:“我们这墙角也听得够久了,去前方找个地方饮杯茶罢。”
“好,我们就去前……”
啪!
一声清冷的掌掴声使得她们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