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行险着。
遂岸决定在这个各国使节云集的时候,走一步险棋。
典礼结束,新鲜出炉的淑妃娘娘被送入寝宫之后,新帝特意走到冉重“父女”面前。
“馥馨为何头顶帷帽?”望着那位隐藏在一层薄纱之后的窈窕淑女,容硕脸容悬笑,“你与淑妃同期受训多日,眼看即将长别,去向她辞行罢。此次一别,便不知何年何月得以再见了。”
“大云皇帝说得极是。”遂岸施施然上前,单手掩胸微礼,“本使正要和晴暖前去向淑妃娘娘作别。”
容硕眸光明灭:“贵使身为男子,不宜进入本国后宫罢?”
遂岸赧然:“方才晴暖也如是提醒鄙使,故而鄙使欲在万安城内寻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大云皇帝与淑妃,鄙使与晴暖,两对有情人饮酒话别。”
容硕眉峰敛起。
“怎么,莫非本使失言了?”遂岸略生窘意,转而向人求诘,“晴暖,方才我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贵使与馥馨公主已然见过面了么?”新帝轻声问。
遂岸粲然一笑:“鄙使只见过晴暖的画像,果然仙姿玉貌。”
冉重颔首:“按大云妇训,女儿婚前不宜与夫婿谋面,暖儿今日头顶帷帽,虽有偶感风感的原因在,首要还是为了避嫌。”
遂岸目生激赏:“晴暖如此重视礼数,正好成为鄙使的规与矩,约束本使不再行为无状,肆意而行。”
容硕浅哂:“听贵使这么一说,馥馨公主对贵使来说,就如孙悟空头上的那道紧箍咒么?”
遂岸瞳光一亮:“大云皇帝一语中的,前两日本使恰巧看了一出《大闹天宫》。没有晴暖,我就是那只尚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有了晴暖,我便是专心保护师父取真经的行者。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馥馨责任重大呢。”容硕目视后方女子,“但愿在你的陪伴下,南连王能够化戾气为祥和,共促两国和平。”
“馥馨公主”福礼为应。
遂岸大笑:“大云皇帝陛下是在暗示本使原是个暴戾之徒么?有晴暖为妻,夫复何求?本使定然修心养性,做一个谦谦君子如何?”
“就如此罢。”容硕掉转脚步,“朕还有几分折子要看,冉爱卿替朕好生陪伴特使。”
冉重恭首称是。
这是说,探望淑妃娘娘一事不了了之么?遂岸心叹君心无常,也寄语妹子从此自求多福。
此前,他与冉重略作布置,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使暴露,他便装疯卖傻,倒打一靶,指大云皇帝隐藏本尊,甚至不愿牺牲大云的一个宫女,拿固伦公主的随嫁丫鬟敷衍了事。
方才,他让皇帝晓得自己然经由画纸睹过馥馨公主的真面目,令对方看到自己的迷恋。没有一个帝王喜欢在本国边境上培养出一个敌人,终于惊险过关。
如此,平安无事地来到了馥馨公主出阁之日。
这一次,皇帝只派了送亲使,从始至终再未露面。而罪名未清的冉重,也经由送亲使之口,准予他与女同行,回归兴岚城。
遂岸为策万全,弃马登车,与身着嫁服的假公主同乘嫁舆离开万安,一路上也不曾掉以轻心,直至驶入大氏南疆边境。
边境小镇上,冉晴暖等待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