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为了便于安排一切,故而令晴暖昏睡了五日之久。”她似笑非笑,“晴暖不胜感激。”
遂岸傻笑三声:“因为我知道晴暖一旦苏醒,必定要随着冉伯父共赴险地,只有先派八百里快马赶到熙桑城,向国君、国后请缨此次云国国都之行,可就算八百里的快马,往返至少也需要三日,本王便在暖晴的膳食内加了安眠散。声明:因为是素问制成的药,本王才敢放心对冉冉使用。”
她颦眉:“这五日内,我一直睡在这辆车内?”
“啊,明白了!”遂岸恍然大悟,“冉冉是忌讳着男女之防罢?这一点无须担心,一个时辰前,冉冉还是睡在一户民居内,由一对农妇母女照顾。因此,你身上的这套衣裙绝不是本王为你换……”
她明眸横去。
他当即闭口不言。
她沉吟多时,道:“阁下既然要以大氏国特使的身份前往万安城,晴暖就扮作阁下的随从如何?”
“嗯?”他眼前一亮,“冉冉要做本王的随从么?”
“扮作阁下的随从而已。”
他得意泛笑:“一日为主,终生为主,冉冉跑不掉了。”
她无意理会他的自说自话,眼角擦过窗外那匹马鞍空置的白马,道:“阁下的爱马仿佛甚是寂寞。”
他略见委屈:“冉冉在赶本王走么?不想与本王同处一室么?”
她幽幽一叹:“南连王见谅,奈何晴暖近来服食安眠散过量,此刻昏昏欲睡,王爷可介意给晴暖一点空间?”
他倏地消失。
她也当真躺平身子阖目养神,趁机厘清脑中千头万绪。
太子,公主,万安城,并未随着父亲的致仕还乡退出她的人生。无论以何种方式,过去总会找上门来,改变现在,改写将来。
岁月浮茬,万物皆会改变,运转的时光内,何人何物会成为铭刻心头的记忆?岁月流逝,谁又能始终不离左右,在明灭起落的光景中携手驻足?
她失笑。
从秀丽公主的身份中脱身,脑中便多了一些儿女情长的闲愁轻绪呢,不像自己,也与那个一度欲以自身弥消大云与大氏两国未来战事的“秀丽”相差甚远。
“冉冉,本王把紫檀琵琶带来了。”遂岸贴在窗边道,“想不想弹上一曲?”言间,不等她应与不应,那物件已经递进门来。
“王爷一直带着它?”言下意是,倘若一直带着,为何现在才给?
“上面镌有大氏国的文字,本王恐为冉冉招惹是非。”而南连王,似乎精通读心术。
她窒了窒:“王爷的心思到底是粗疏还是缜密?”
“诶?”他喜气洋洋,“冉冉在探究本王么?”
“并没有。”
“在害羞?”
“晴暖不胜药力,姑且小睡片刻。”
“……”呜,好心虚,谁教下药的人是自己?
冉晴暖指尖抹过琴弦。
长古山内,它是一个忠诚的良伴。大雪纷飞之夜,它沉沉低吟,赞颂雪中寒梅;狂风大作之时,它铿锵发声,和鸣风之狂啸。勉励与希望,是它从未放弃的激昂背景。
“冉冉,我们就要踏上官道,沿路会有各方的驿站岗哨按邦交之律查验异国使节,你换上放在你包裹下的那身男装罢。”
再问:此人到底是心细如发,还是粗放不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