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冉晴暖淡淡道。
“是我。”灵枢垂首,“若没有我,倩儿不会死,你也不必受此情伤。”
她抚摸着包裹内那只装盛着倩儿的小罐,缓缓道:“若我那时把倩儿送回大云,她不会死。若我没有爱上律鄍,不会受伤。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出,你不必为此自责。我来此是为看望朋友,不是为了聆听忏悔。”
“晴暖……”灵枢抱住她,泫然欲泣,“你就是这样,被我打乱了人生,仍然有原谅我的气度,一直这样,从前就是如此。”
她淡哂:“你从前倒不会这么爱哭。”
灵枢破啼为笑:“因为我即将成为母亲了呀。”
“你这一点仍然没有变,总是如此开心自在。”她牵起好友之手,刚刚过去的那年余的岁月,总算有如此一丝安慰,“看到如此的你,我便真正放心了。”
灵枢稍怔:“这话怎么听着就像在道别?”
她一笑:“是在告别没错。”
灵枢柳眉颦起:“你既然离开了那个王府,就在这里长住下去罢?虽然不是朱门绮户,但有我在,绝不让你受苦。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把素问也接来,三个人就像在万安城时那样,该有多好。”
“不用担心素问,有国后的照拂,她一定能发挥所长,在这个国家觅得一处容身之地。至于我……”她笑靥如花,“当然是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做回冉晴暖。”
灵枢大惊:“你要回大云么?你应该知道,若没有我百般设法,即使你随冉师傅回到了兴岚城,也躲不开他的魔爪。如今我被他赶出大云国,他便再也没有顾忌。他在父皇、母后的心中,是完美无缺的太子与恭俭孝悌的儿子,前朝后宫之内,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长年替龙体羸弱的皇上处理政务的太子,前朝颂其完美无缺,帝后赏其恭俭孝悌,实则器量狭隘,睚眦必报,知悉其真正品性的,只有与其一母同生的秀丽公主。
冉晴暖叹息:“我明白的,你当初设计我代嫁,也有这一层考量在。远离太子,远离大云国,对我的确是上佳的选择。可兴岚城是我的家乡,住着年近七旬的老父。父亲中年得女,膝下惟我一人,之前身不由己也就罢了,如今既得自由,当然是要陪伴他左右。”
“可是太子……”
她昂首:“如果他不惜各里迢迢也要寻我的麻烦,我不在时,难道要由父亲替我受难?该来的终须来,这是我在大氏国得获的经验。”
灵枢无话可说:这位闺中好友最重孝道,师傅也委实需人照料,不能阻拦呢。
“不过,从这里到兴岚城隔着千山万水,你一个人如何回去?”
她沉吟道:“我来时,发现了两只在大氏国与大云国之间来往的商队,河套部落是大氏国的粮仓,有没有来往贩粮的商旅?”
灵枢思忖片刻,道:“貌似是有那么一两支,我与其中一个贩卖药材的商人还算熟悉。”
她莞尔一笑:“如此,就拜托公主替晴暖稍作安排。”
不是“秀丽”,不是“本公主”,伤心伤情的东则王府之行,就在这声“晴暖”中彻底作结罢。
从此,拨乱反正,各还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