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白敬酒终于能够起床了,碧玉葫芦中丐帮几辈子积攒下来的极品丹药基本上被他吃了个干净,往后在受伤除了硬抗恐怕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无弹窗更新快//()
当白敬酒卷曲着身体小心翼翼控制着每一个动作,害怕稍有舒服就会挣破伤口之时,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房门被推开。微微有些刺眼却还能接受的阳光似乎用一种热烈的方式在打着招呼,院落内到处白茫茫的颜色和被扫出的一条道路证明着院子还是有人定时过来清理。白敬酒顺着院落走出,推开大门,看着前院中三三两两正在忙碌的官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生活,这就是生活,总会在你充满希望的时候狠狠打击你一下,然后在你心灰意冷之后给你个甜枣。要论御下之道,最擅长的绝对不是君王,而是这每一天的生活,起码被君王逼急了还可以造反,若是被生活逼急了,你只能慢慢习惯,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城外的百姓大多都在忙碌着,拖拽孩子的妇女推着小车卖泥人,五十多岁的老人家拄着拐杖和老伴在街边卖药糖,卖菜的,买肉的,不是孩子就是老人,甚至家里到了年岁的女人都冲上了街头帮忙,就是没有一个壮丁。
不用想白敬酒也知道,壮丁肯定不是在地里干活,而是在城头忙碌,帮着守卫这座孤城。
瓮城守不了多久,只要耿炳文想攻。甚至不用打造抛石车,两个冲锋就能让这座脆弱的城池彻底倒下,不过白敬酒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现在,他能够和那些为了家园站上城池的人一样。感觉到自己在守卫自己的家,而不是为了天下。大隋名将张须陀为什么能够在隋炀帝被天下人反的时候连战连捷?那是因为张须陀手下的兵都知道,他们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为了家中的老婆孩子,为了这些他们要拼命。
如今燕地也是如此,这群屠户为了自己的家也抄起了杀猪刀,不顾满身油星整日睡在城楼上,就是想让城里的老婆孩子父母老娘睡上一个安稳觉。谁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句话就有毛病,不管是不是名声在外的孝子,当冬天来了,你问问他惦记不惦记自己老娘的老寒腿?
白敬酒同样如此。之前他可以吊儿郎当,当个混迹大明的江湖人,不管世事,偶尔捣乱,偶尔杀戮。随心所欲。但是如今变了,他媳妇是燕王的亲闺女,日后的娃是朱棣的外孙,燕王倒了。整个白家也就完了,北地丐帮完了。
这种事不能发生。白敬酒算是将自己的命在卖上一回,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肯定不行。
“白长老,您怎么大冷天的出来了!”
一个声音在背后传来,白敬酒回头看见的却是灰头土脸的孙长老。
“孙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哦,这不大修城墙么?丐帮的兄弟们只要是能动的,就开始拆城墙边上的民房往城墙里补,已经没黑没白的干了一天一夜了。得亏了这场雪,否则耿炳文这老狐狸肯定不会给咱们重整城墙的时间。”
白敬酒点点头:“辛苦了,咱们丐帮出来的兄弟……”
“别提了,从燕京带出来整整一千人,可是现在囫囵个的也就剩下一百七八十号,能动的大概有两百四五十个,总共三百来人的队伍昨天又有几个伤重不治的离开了。”孙长老有些感慨,嘴里发出郁郁之音。
白敬酒在叹息,没有他,或许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带我去看看。”
孙长老担忧般说道:“可是您的伤。”
“别管了。”
两人转身向城楼走去,孤城上城墙本就不甚厚重,城门单薄,如今开始大兴土木,用砖块将城门砌死,城墙边上挂着无数木桶,只要耿炳文赶来,肯定是火烧老狐狸。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敬酒感觉到了火里火真要和瓮城共存亡的决心,这股决心促使着他必须坚持到燕王归来。
孙长老并没有领着白敬酒上城墙,而是贴着城墙根绕了个圈,周围全部是民房被拆的痕迹,砖块都运送上了城头,土墙的大块土块也在往上抬,就连顶梁柱,房梁都没有放过,甚至连放着铁锅的灶台都给拆了。
老百姓们一点都没有怨言是假的,谁也不愿意自家房子被拆,不过听着他们的谈话,似乎火里火真已经撂下话头,只要打完了这一仗,燕王会赔偿百姓们的损失,土房全部翻新重盖,每家每户还补偿二两银子。那可是二两银子,这年头二两银子已经够足足盖上小半间房了!
于是老百姓们的拆房热情开始高涨了起来,就连有破旧房屋的老屠户都来上杆子问孙长老说自家的房要不要拆,结果孙长老一问房屋位置,得到的答案是在瓮城城中心……
城楼边上,一趟横街外,穿着与燕军服饰不一样的丐兵正在合力推墙,号子喊的很齐,土墙在他们的摇晃之中正在微微发颤。
轰!
一声巨响,烟尘滚滚而起,土墙上半部分倒塌而下,下半部分却稳如泰山。
“赶紧着,咱们将这个墙根拆了,然后台上城楼,没准这些土坯也能砸死几个南军为咱们丐兵报仇。”
柳絮首当其冲的呼喊着,没想到丐帮这群人竟然还挺听话,一个个平日里坏水冒尽的家伙在他的手里十分顺溜的忙碌着。
“姐夫,您怎么起来了!”
柳絮擦汗的时候看见了白敬酒,顿时跑了过来。
这回可好,整个丐帮的人都动了,一条街上二百五六十号人全都跑了过来。
白敬酒看了一下,活下来的丐兵年龄大概都在二十五六在四十左右之间,正值壮年,经历了之前的一场战斗,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坚定,光从外表就能看出与常人的不一样,那种藏在骨子里的杀气已经逐渐成型。
这就是精兵的雏形!
整天咋咋呼呼耀武扬威的兵上了战场不说一定是孬种也绝对不是奋勇向前绝不回头的人,而这群丐兵看上去沉默寡言,如今更是和刚出燕京时候不同,不会在见到白敬酒之后争先恐后的打招呼,而是有顺序,有礼貌的等待着白敬酒先说。这说明什么?说明丐兵在看到燕军之后开始成熟了,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更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是一个兵,不再是乞丐。
“兄弟们……”白敬酒看着眼前的丐兵,看着那失去小臂缠着纱布还在干活的兵,看着没了半个手掌还以肩头顶住土墙推墙的乞丐,心里微微一酸,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
孙长老低着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眼看着带出来一个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到了现在都成了这幅模样……
“我白敬酒,欠你们的,欠丐帮的,欠死去那些兄弟们的。今天我给各位兄弟们起个誓,老贼耿炳文,肯定会被我亲手宰了给兄弟们报仇,若不做到这一点,我白敬酒就不再是总长老。”
所有丐兵都看着白敬酒用最平稳的语气诉说着着激荡人心的誓言,偏这语气之下似有股魔力一样,将那本来微微酸楚的心轻轻安抚着。那一双双看着白敬酒的眼睛不断眨动着,不是他们在怀疑什么,而是觉得白长老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大声呼喝说出来的话一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所以,他们信。
他们信白敬酒承诺给他们的每一句,因为白敬酒从未骗过他们。
“白爷。”
一个四十多岁的丐兵站了出来,他失去了左手小臂,脸上还有一条横跨脸颊的伤疤:“白爷,我们从来不怪你。没有你,我们是乞丐,谁见到都会骂上两句,吐上两口,一点不瞎说,我乞讨的时候甚至有人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我以为碰上了好人,结果他狠狠往米饭里吐了浓浓的一口痰……我将那口痰挑出去,剩下的吃了。这就是我们当乞丐的日子,有了你,我们丐帮从平乡就没在被人欺负过,侮辱过,流氓咱们打过,商家咱们诈过,现在上了战场,咱的身份都变了,变得不再是乞丐,而是兵,我们知足。”
“来之前,许多兄弟们都胆小怕死在战场上,我不怕,为啥?我读过两天书,懂些道理,只要当了一天乞丐,身上就好像被人套了环一样走到哪都被人看不起,当兵不一样,等咱回到燕京那天,老子敢冲到富户门口晃悠着这条断臂说‘给老子断热腾腾的米饭,在敢吐痰灭了你全家’为啥?因为咱在战场上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人流过血,咱底气足。”
白敬酒没想到丐帮仅存之人的改变这么大,他从没想过,不过乞丐和兵的差距的确是有如此之大,大到无法估计。
看着对自己没有丝毫怨恨的丐兵,白敬酒很满足,心里热气腾腾。
“快上来,南军动了!”
“快上来,南军在动了!!”
所有人顾不上聊天了,转身扑向城墙,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
PS:为了补之前欠下的章节,今天三更一万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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