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岗,怪石如林,在夜雾未散的黑暗中,宛如一个个守在黑夜中的卫士,黑乎乎的小石头就像是卫士所牵的狗。
余瑱率领以前铁骑的时候猛然叹息一声,他不想在继续追了。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懂,就算在大的军功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刚才被白敬酒带人激起的怒火平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清醒了很多。
眼前怪石林立,若是那群拿着火铳的家伙再次藏匿起来,如林中一样偷袭,自己说不定还会损失大批人手,还不一定能够抓住或者干掉白敬酒。
“副将……”
“恩,撤吧。”
身后的千户一愣,他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那兄弟们的仇呢?百十号人白死了?”
几个百户也站在了千户身后,他们行伍出身,每日和兵丁在一起,从军期间未逢战事,手下根本就没有折损过。用时间堆积起来的感情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敌人无情抹杀,这种感觉谁能承受?
余瑱听此言大怒,从马上跃下,走到他们面前道:“你们不是普通百姓!应该知道君临如山倒的道理!我告诉你们,我也和那些死去的兄弟有很深的感情,但是现在不能在追了,难道林内的一切还不能让你得到教训么?大雾弥漫,对方以火铳之利抵挡我骑兵冲击,若是白天,若是平原之上,不需你们说,我也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余瑱向前几步,走到乱石岗一块大石头前方,高声喝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是他们藏在石头后边,咱们这对肉眼能看得穿么?”
千户气息憋闷的低着头,闷声道:“大人,我知道您说的都对,但是,我这心里……”
“我是袭扰主将,死的也是我的兄弟,我比你更难受。行了,损兵折将的事,回去我一力承担,宋大人若要怪罪,我余瑱舍了这颗人头就是。”
余瑱刚要离开乱石岗,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回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一刻!
远处战马嘶嚎,马蹄声雷动,夜晚宁静的雾竟然开始疯狂滚动,宛如狂风席卷云海。
“上马,快上马,敌袭!”余瑱大声呼喝着,他没想到敌人还有后手,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陷阱。
阴森的乱石岗内一个人影出现,此人猛然间跨越而出,手中匕首在夜间闪烁着凛然之光,森寒一瞬,他已经站在了余瑱的背后,单手举起,对准余瑱的后心死死捅去。
白敬酒可没有电影中反派角色得到杀死主角机会就会啰嗦一番的习惯,此刻若是击杀了余瑱这个主将,他手下千余人就会一盘散沙,到时候来援的援兵会轻易吃掉这股人马。
只是,来援的是谁?
难道自己的丐兵跑了回去,告诉了火里火真说自己有危险么?
余瑱只是本能的转动上身,他想抽出腰间佩刀,左手刀能练出大开大合之势的人绝对属于少数,余瑱就是这少数之中的高手,放在江湖中也是准一流高手的行列。
呲!
利刃划破衣衫的声音出现白敬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刀绝对在余瑱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但是这道伤口绝对不致命,这该死的余瑱怎么就能在如此时机极好的一刻躲开?
白敬酒不相信这时一个巧合,绝对不信。
余瑱感觉到自己后背似被什么东西划过,先是一阵冰凉之感,而后火辣辣涌向那道痕迹,最后才是潮涌般的疼痛围绕着全身上下四下蔓延。
“你娘啊!”余瑱反手就是一刀横扫,不管对手在哪个方位,他都肯定这一刀会出现在敌人的身上。
白敬酒在内力提升的情况想感官系统也逐渐变得发达起来,矮下身体的同时,单手一掌拍出,降龙十八掌顺手而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啪!
余瑱被打中小腹,整个人宛如瞬间石化一股怪力让体内变得寒冷之至,而皮肤外表却如同火烧。
“啊!”
嚎叫声中余瑱向后仰去,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是感觉体内的疼痛迫使着自己紧闭双眼,而后……
“余瑱已死!”
白敬酒捡起余瑱的刀,割下斗大一颗人头,人头下方鲜血淋漓。
“白长老威武!”
“白长老威武!”
白敬酒一手抓着人头,一手提着单刀,恶魔一样杀入地方乱军之中。
进入乱石岗那一刻,他从未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小心翼翼的留在乱石岗最前方只是为了当敌人临近的时候偷袭着先干掉几人,而后在让火铳手放冲,这样可以扰乱地方视线,让他们避无可避。
哪曾想余瑱竟然要改变计划,不在向前追了,原本这个主意会让白敬酒大大喘上一口气,谁知道远处竟然传来马蹄声音,有援兵来到。白敬酒提心吊胆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却发现比自己还要紧张的人竟然是余瑱。
余瑱开始紧张就在证明援兵是自己人,那还怕什么?
白敬酒不在思考,第一个冲了出去。
丐兵本还在纳闷白长老这是怎么了,打算跟着冲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余瑱已经被白敬酒偷袭干掉了。
丐兵气势如虹,愉悦而出,端着火铳向前放了一火铳之后发现并不过瘾,直接握火铳当棍子跟着白敬酒杀入了敌营。
他们都是乞丐,什么时候都是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人,不管对方力量是否有自己大,不管对方有没有背景,他们这些社会中最底层的人只能默默的忍受。所以,乞丐的帮规极严,各种人性扭曲的惩罚就是他们挤压了太多太多的佐证。
现如今他们竟然能如同真正的战士一样在战场杀敌,这种长期挤压的宣泄口一旦出现,那挤压在内心中的不满会天崩地裂般浩瀚而现。
乞丐们都疯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如此痛快的杀人过?什么时候可以明目张胆的用棍子去砸别人的脑袋?什么时候被别人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过?
那一刻,丐兵眼前的人不再是敌兵,变成了一个个曾经欺辱自己的富商,官吏,甚至那些不让自己在墙根下要饭的店小二,甚至还有那些丝毫没有感情可言随意屠戮丐兵的飞鱼服。
南兵从未见过这么狠的人,也没见过这么没有章法的打斗方法,他们何曾与敌人对敌时,敌人会就地十八滚滚到面前,然后在发愣的自己面前甩手就是一把沙子扬出?
何曾看过两人单对单的一人一拳互博拼毅力的时候,丐帮帮众竟然抽冷子对准裤裆就是一脚?
又何时看见被同伴一拳打晕的丐兵在自己经过时神奇的跃起,对准脚面就是一匕首,而后不管不顾仓皇而逃竟然再次寻了一个方向躺在地上装死?
乱了,失去指挥的骑兵彻底乱了,乱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