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昺在阳光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内心中的暴躁开始一点点出现。他不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但是就算耐性再好,也不能对人如此忽视,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大人,咱们是不是冲进去?”张信歪着头说了一句。
张昺摇摇头:“不能计划矛盾,燕王姓朱,万一万岁爷真没有杀燕王之心要保全自己的名声,到时候死的肯定是你我,所以,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小心。”
他们俩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开始陷入了沉默。
嘎吱!
中门被缓缓打开,流云将大门推向两侧时,张昺的双眼都放出了烁烁寒光。这说明什么?说明燕王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终于要接旨了,只要他直接离开燕京,一切都解决了,也就是说,自己的倒霉日子要到头了!
流云站在门口,用一种很古怪的态度看着外边的张昺道:“布政司的张大人,我们家王爷说了,请大人带着圣旨进去传旨。”
张昺激动的猛然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天的日子没有白熬!
“走!”他招呼一声,大军跟随着张昺就要呼呼啦啦往王府内进,声势浩荡。
“等会!”流云再次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让张昺一愣,他就像是被人抬倒很高的位置摔下一样,觉得整个人都愤怒:“又怎么了!”
“王爷没让其他人进去,就让你一个人进院!这是王府,你进王府传旨难到还用带护卫,你怕我们这些女眷对你不利不成?莫非你就不怕这些毛手毛脚的大头兵在王府造成什么事端,到时候你担待的起么?”
张昺停下了脚步,一个人进去传旨?说实话,他不敢!
他害怕看见燕王那张脸!!
“这……”
“我告诉你张大人,王爷可没有半点抗旨不尊的意思,你要在婆婆妈妈我们就现在就关闭府门,到时候就说你张昺张大人根本就不想传旨!”
张昺一咬牙一跺脚道:“姑娘头前引路。”
流云迈步走入府内,没有阻止张信的跟随,却将所有大头兵都拦在了府外。
张昺进府之后三拐两拐竟然来到了王府内院,内院里摆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放满了各色美食。
这时,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身穿蟒袍,要挂玉带的白敬酒出现了,他的姿势很奇特,一手六一手七,嘴角歪着一抽抽的抖动,走路的时候还瘸着半条腿,如同一个刚刚抽风之后,并没有死掉的病人。
张昺都傻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王爷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流云大声提醒道:“还不给我家王爷行礼!”
张昺跪倒磕头道:“王爷千岁,臣张昺前来传旨。”
“挤来。”
张昺有些没听明白,抬头看着流云问道:“王爷说的是什么?”
“哦,我家王爷中风之后说话有些漏风,他老人家让你起来。”
“剁!”
刚刚站起来的张昺听到这个字心中一惊,吓的冷汗直冒,燕王这是要杀自己,否则无论如何也用不着这个字,赶紧再次跪倒道:“王爷饶命!”
噗嗤!
流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结果被白敬酒瞪了一眼之后硬生生将笑声憋了回去道:“我家王爷让你坐,张大人,你这么怕干什么。”
张昺心道:“剁是坐?什么嘴漏风能变成这个样子?”
小心翼翼的坐下之后,张昺看着燕王道:“王爷,我还是先传旨吧?”
“@#¥¥@#¥@!@#@¥@#¥¥@#¥!¥#!@¥!@¥!¥”
张昺彻底迷糊,这回燕王的话太长,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宛如对面坐着一个番邦异族,说话好像嘴里放了块石头一样让人费解。
流云继续翻译:“王爷说,不急,让你先吃饭,砍头也要让人吃饱了不是?”
张昺在心里怀疑这个死丫头是不是故意的,不是砍头就是剁,莫非一个王爷一个丫鬟是商量好了的不成?
“好,我就陪王爷喝上两杯……王爷请。”张昺从桌子上端起酒壶,自斟一杯抬手对着王爷。
燕王微微摇头。
流云很直白的说道:“我家王爷不喝,让您自己喝。”
张昺瞪了流云一眼,气愤道:“我看出来了。”
酒杯放入唇边,张昺一饮而尽!
噗!
慢慢一杯酒被张昺吐了出来,他很怀疑这还是酒么,又酸又辣竟然还入口即麻就像是醋、辣椒、麻椒混合在一起的四川火锅,一口下去让人恨不得将昨天晚上的都吐出来。
“哎呀,王爷,您这是要人命,这酒比毒药……”
碰!
流云一拍桌子道:“张昺,你什么意思,来我燕王府喝酒竟然如此态度!”
“呃,我的意思是,这酒比毒药还让人印象深刻,深刻……”张昺强忍着心中恶心,胃里的翻腾,嘴上却没有过多表示,他今天是打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只要燕王接旨,就是他喝光了这堪比毒药的酒,也在所不辞。
张昺夹起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筷子触碰牛肉的感觉有些奇快,仿佛触碰沙粒一样觉得这块牛肉有点咯咯愣愣的,就像是筷子触碰到凹凸不平的铁锅上满是沙子一样。
现在的张昺讲究不了这么多了,他继续用些菜肴去改变嘴里那酒的味道……
筷子将牛肉放在嘴里的时候……
嗯!
嗯!!
嗯!!!
“!@#!@#¥@!#!@#!#!”
流云翻译道:“燕王说了,这酱牛肉是王府一绝,只要你陪着王爷吃完这顿饭,王爷立刻接旨!”
噗!
张昺火冒三丈,也不知道燕王府里藏了多少个贩卖私盐的,竟然如此下血本酱牛肉,这一盘牛肉起码放了二斤盐才能腌制成这个样子!
“王爷……下官是在传旨的,不是来吃酒席的,请王爷接旨。”张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哑了,声音沙哑,总好像有口痰在嗓子里堵着一样,没说几个字嗓子就要‘喉咙’几声。
“查!”
流云赶快下去端了一杯茶上来道:“王爷让你喝杯茶在传旨……”
张昺接过茶,他知道这里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只是,这茶他必须喝,恐怕这是最后一关了,自己要是喝了,就能顺利传旨,否则他们王府的人就会说设宴款待传旨官员,酒菜茶准备妥当,官员却走了。这责任不在他们,而在于自己!
只要喝了这杯茶,那责任就是他们的!
张昺一闭眼,也不管茶里是什么了,将查喝下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反胃,茶中臭气熏天,还有一些颗粒状的东西,比沙子要大些……
流云忽然开口来了一句:“谁那么坏啊,竟然往张大人的茶碗里放屎……”
呕!!!!
……
张信站在王府偏门处并没有深入府中,他不是不能进去,只是静静的等在这里。
外边的军士有些烦躁了,有几个被张昺提拔上来的人猜测的在问着:“里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此刻,王府内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对着张信道:“大人务虚担心,王爷在请大人吃酒,相谈甚欢。”
张昺贴着门对外边喊了一句:“都别吵了,里边在吃饭,很快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