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小孩子吗?”舒世喏的话让舒世雪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舒世喏眼神落寞的盯着白色的餐桌,讥笑着,“或许不是觉得我幼稚,而是把我当作是个累赘,包袱。”
舒世雪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很失望,她对舒世喏的妄自菲薄感到失望,可转念想想,如果得肾衰竭的是自己,也许,做的还不如舒世喏好,可是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对舒世雪的沉默,舒世喏压抑在心里的东西,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两年多来,你回这个家的次数,数也数的清吧?对,你要忙lodestar的事,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可我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待在家。”
辛洛儿拉了拉舒世喏的衣角,让他别再继续说下去,不过,舒世喏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舒世喏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挡在我前面,以前,我以为你是对我好,其实,你根本就是轻视,看不起我,你觉得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如你,你之所以让我待在家根本不是担心我的身体,而是觉得我碍事。”
说完这些口不对心的话,舒世喏在心里对舒世雪说了无数次对不起,他实在太心疼舒世雪了。
他想替舒世雪分担那份本该是他尽的责任,他深深知道,那个消瘦的身体中有颗伤痕累累的心,可是,舒世雪的逞强,拒人千里。
舒世喏的这些话,着实把辛洛儿吓到了,下意识的,她去看舒世雪。
舒世雪僵着身子看着舒世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只是镇静的表情下是一颗快要裂开的心。
之所以不让舒世喏插手lodestar的事,是因为她不想舒世喏处处给人陪笑脸,放下尊严去求别人,没想到换来却是舒世喏一句;不是担心我的身体,而是觉得我碍事。
舒世雪并不觉得委屈,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但她很生气,他气舒世喏的任性,可是她不怪舒世喏,因为他是她弟弟。
舒世雪此时的样子,深深刺痛着易千瑞的心,没人知道,他现在多想冲上去把舒世雪紧紧抱在怀里不放手。
舒世喏走到舒世雪面前,冷笑道,“知道别墅死的是溪儿和刘阳的时候,竟然可以将错就错让她们做替死鬼,你这样的行为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话一出口,舒世喏就后悔了,这件事是舒世雪心里的一根针,他现在无疑是正在把针拔出来,再狠狠插进去。
舒世雪的锋利的目光对上舒世喏的视线,舒世喏立刻收回目光,舒世雪用力的抓住舒世喏的肩膀,逼他和自己对视,她灼热的目光显得咄咄逼人,“良心?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反应过来的辛洛儿赶紧上前拉开两人,舒世雪推开舒世喏,面无表情,语气里尽是嘲笑,“对,你就是个废物,你除了任性,除了无理取闹,还能做点别的事吗?你现在的行为放在十八岁之前我可以把它当成是幼稚,可你是个成年人,还这样做我只能称它为,疯子。”
舒世雪走到壁炉前,把上面的药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整个动作都很优雅,至始至终表情和情绪都像是无波的湖面一样平静,“这些都是如同杀人犯的我给你的,你是不是难以下咽呢?”
说完就抬脚往楼上去了,上了三四阶,舒世雪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舒世喏,欲言又止,最后转身上楼了。
辛洛儿看着脸色难看的舒世喏,正准备开口,就被舒世喏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转身往门外去了。
辛洛儿一脸担心,易千瑞说道,“别担心,我出去看看他。”
辛洛儿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
易千瑞出去了,辛洛儿捡起被舒世雪扔在垃圾桶里的药,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屋外,又回头看了看二楼舒世雪的房间,走到门口,站在那里,等舒世喏回来,她想舒世雪应该没事。
舒世雪面无表情,平静的关上门并反锁,她想走到床那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身子一歪,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顺着那张精致的脸汩汩的往下落。
她似乎不知道疼,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垂着眸子,面如死灰,过了很久,舒世雪站起来走到了床边,躺了上去,用被子蒙住头。
被窝里,舒世雪颤抖着身子,咬着手指,让自己尽量不要哭出声;爸爸,这个担子好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屋外不远处,舒世喏坐在一张长椅上,低着头,双手遮住脸,想起刚才舒世雪的背影,他的心就像被鞭子狠狠抽打一般,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没事的。”易千瑞走到舒世喏身边坐下,“放心吧,你姐没事,你爸去世那么大的事她都能挺过来,你的两句话她是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你是她弟弟。”
易千瑞知道,刚才舒世喏的话足以在舒世雪的心上留下伤口,只是不清楚伤口有多深。
舒世喏收回手抬起头看着易千瑞,“如果不是姐,我可能活不到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她像杀人犯。”
易千瑞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舒世喏的后背,表示安慰,他也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你是什么病?”
“肾衰竭。”舒世喏的声音有些无奈和自嘲,“姐把所有时间都放在lodestar上,为的只是我和妈昂贵的医药费,可她的身体却日渐消瘦……”
易千瑞笑笑,“我会帮你找合适的肾源的。”世雪,面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的母亲和弟弟,你很难过吧?“我们回去吧,别让你姐姐担心。”
舒世喏点了点头,“谢谢。”
易千瑞起身离开长椅,身后传来舒世喏的声音,“你喜欢她?”
易千瑞知道舒世喏话里的那个她是舒世雪,“不。”回头看着依然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的舒世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认真的说,“我爱她。”
舒世喏神情依旧,利落的起身,走到易千瑞身边,“走吧,回去了。”易千瑞给他的映像虽然不错,但他觉得,他和舒世雪不合适。
看到舒世喏和易千瑞肩并肩回来,辛洛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等他们进门后,辛洛儿轻轻的关上门,说道,“去休息吧。”
三个人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易千瑞在舒世雪房间门口停留了片刻,最后收回准备敲门的手,回去房间了。
他了解舒世雪,面对安慰,她只会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证明自己没事,然后嘲讽你自作多情。倒不让她一个人静静。
舒世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打开灯,穿上鞋,他要去跟舒世雪道歉,告诉她,只要她开心,他就乖乖去文莱。
打开门,舒世雪正站在门口,平静的脸上还是像以前那般宠溺的笑容,“我在等你叫我进去给你讲笑话。”
舒世雪进了房间,像以前一样给舒世喏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舒世喏依旧配合着傻笑,那会儿发生的事好像被默契的遗忘,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笑话结束了,舒世雪伸手帮舒世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舒世喏抱歉的看着舒世雪,在他犹豫了很久准备说出口的;我会乖乖去文莱,被舒世雪轻易的给堵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收拾行李,下午我们回中国。”
舒世喏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看着舒世雪,舒世雪笑笑,“以后无论去哪儿,姐都会带着你们一起。”
“姐,对不起。”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对不起,好好休息。”
“嗯。”
舒世雪看了眼床上的舒世喏,抱歉世喏,我只给你我能给你的,却没有问你想不想要,你放心,姐一定会找到合适肾源给你的,手按动门把,轻轻的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