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愿意嫁给南藤从此爱他尊重她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有很长一段时间,余栀听不到任何声音,屋顶泄下的阳光打在神父面前两个直愣愣注视对方的两个人。
菘蓝睫毛停止颤抖,脸上平静的毫无波澜,似乎是刚刚走神忘记神父说了些什么,于是神父又把话重复一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声音再一次消失。余栀手心里出了不少汗,下意识的咬住下唇。
从菘蓝走进教堂,余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了。而现在她可以肯定的是,完了,要出大事了。
南藤肯定的朝菘蓝眨眨眼睛,期待的等着菘蓝说出那三个字,脸上的笑容从余栀一见到他就从未消散。
这个时候,余栀开始有点不想看到南藤的这张脸。他到底是不是傻连察言观色都毫无察觉。
所有人都已经看的很清楚,只有南藤像个傻子一样活在自己的独角戏里。
她转过头,白芷的眼睛从羡慕变成了疑惑。也是感觉到自己在看她,白芷眼神涣散的回过头,茫然的望着余栀,接着冲她微微一笑。
余栀看不出白芷的笑容里想说明什么,她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白芷清澈的瞳孔里,余栀看到自己不由自主皱起的眉头。
“其实,你都知道。”她声音很低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在余栀耳边说道。
有一瞬间,余栀全身失重,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她恐惧的望着白芷那张天真的脸,她向自己甜甜的笑着,余栀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南藤……”
“恩?说啊,说我愿意。”南藤轻轻回应菘蓝。深情的注视着她。
“我不能嫁给你。”菘蓝冷漠的望着南藤的眼睛,语气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不能嫁给你……对不起”她摇着头,即使在现在。她也从没惧怕过直视南藤的眼睛。
南藤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他嘴角上扬,笑得很尴尬,“别闹了,说什么傻话啊。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结完婚再说好不好?”
台下人与人之间的唏嘘渐渐蔓延开来,现在他们中间的神父脸上平静,主持过这么多年的婚礼他什么没见过?正打算缓缓开口,没想到眼前的新娘抢先一步把话筒从自己手中抽出来。
“对不起在这样的场合不般配出现这些意外,首先我先对所有到场的来宾表示歉意,对不起。”菘蓝微微弯下腰,奈何有孕在身,对于这个,只能尽力而为。
余栀一颗心莫名镇定下来。她看到台上的南藤面孔有一丝的不安。他把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让余栀措不及防的躲避,完了,一切都瞒不住了。
人群的交头接耳也随之消失,目光被牵引在台上的新娘。
菘蓝顿了顿,目光转回到南藤的脸上,他认真的眼睛总会让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这么多想了,从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步,没想过你会这么爱我,我也习惯了有你的生活,如果开始的某一天就知道我们会相爱。那么我宁愿我们不要认识。南藤,对不起这辈子我不能成为你的新娘,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身上的困扰各种压力快要我崩溃了,你也没有过问。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以一个人可以面对所有的。我爱过你可我也恨过你,可你一定要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欺骗你。我承认我怕了,我输了,走到这步我彻底怂了。现在我也比任何时刻清醒,我不能嫁给你。”
她注视着南藤的目光依然没变,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的仔细的看着南藤,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都在阳光下弱弱的发光。
他脸上的笑容满满消失,悲伤的望着自己。童年时菘蓝见惯了南藤的这副神情,她不屑的笑了。
菘蓝把话筒递给神父,朝他抱歉的微笑。她的目光没再去看南藤,菘蓝知道自己会受不了的,她太了解自己了。人群中菘蓝很容易就能找到余栀的眼睛,她朝着自己皱起眉头,似乎在问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迎着所有人的困惑跟交头接耳,菘蓝提着婚纱缓缓的往门口走去,总而言之,她还是感谢南藤的,谢谢他让自己穿上这么美的婚纱。
座位两排人们的目光被这位新娘吸引,她不紧不慢的走着,好像并没有那么难过。这算是逃婚吗?
“什么情况啊,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啊”
“完全没听懂新娘的意思,我还大老远的跑来就给我看这个?”
“这算是逃婚?新郎怎么不去追啊,傻站着干什么”
迎着太阳,菘蓝的嘴角微微上仰。她知道南藤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来,如果他要是跟着自己出来,那么菘蓝想,自己会一辈子看不起他的。
喧嚣的城市空旷,菘蓝从没觉得上海这么大,大到自己渺小的像颗路边的石子。一辆车疾驰而过,尘土飞扬。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翻了个身。菘蓝的眼神里终于露出慈爱,小家伙,你不会怪我吧,余茉。
菘蓝穿着平底鞋,把手机藏在了婚纱的里。她讽刺的看着手机显示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笑着,按下通话键。
“在哪?”
“外滩。”
“我让司机去接你。”此刻白晟正站在华盛顿最繁华的地带,他透过落地窗俯视大地,抿了一口手里的黑咖啡。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菘蓝没等白晟回答就挂断了电话,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从前就听南藤说,上海是个很浪漫的城市。
夜幕降临,菘蓝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一路上有人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一群奔跑的小朋友路过菘蓝。惊讶的停下脚步,惊喜的叫到,“新娘哎。”
经过一出反光镜,菘蓝才发现自己狼狈的模样。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婚纱也脏了。余栀说上海外滩的夜景很美,菘蓝走着,遇到了好多热恋情侣,她们脸上都挂着同一种笑容。菘蓝也笑了。
而上海的另一边,余栀面对的将是腥风血雨。
“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来骗我,全世界就他妈我是傻瓜”南藤眼睛通红的一步一步逼近余栀,他声音沙哑的嘶吼,像是山野里的孤狼。
手腕被抓的发疼,余栀看到被抓红的手腕,没有反抗。她冷静的看着发疯的南藤,视线越过他身后的白芷。她坐在沙发上,诡异的笑着,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余栀心灰意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现在的白芷跟白天温柔的妹妹联系在一起。
余栀早该想到的。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只不过顿悟的太晚了。南藤不停的推着自己的肩膀,余栀第一次觉得在男人的力气下,自己是多么容易被摧毁。
毫无意料的撞到墙上,身体内的器官都跟这颤抖了一下。如此大的动静连白芷都吓了一跳,她一下子站起来上前阻拦,却被余栀冰凉的眼神定格在原地。
余栀强忍着疼痛咬着下唇站起来,她平静的看着南藤,他朝自己破口大骂,他朝自己哭诉。他说他好难过。
“疯了吗?闹够没有”白芷神魂失色的骂道,看来是白晟失算了,他没想到突发状况外的南藤,情绪如此不稳定。
“你闭嘴”南藤指着白芷鼻子喝令道。
余栀被南藤折腾的四肢无力依靠在墙上。从头到尾她一个字都没有说。所有的怨气都冲我来啊,所有的黑锅都让我背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余栀第一次感到对南藤心存愧疚,可若是自己被逼无奈,南藤。你行吗?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声音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余栀喘着粗气,摸着被抓的通红的手腕,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菘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南藤抽着烟,六神无主的坐在椅子上,他突然问道。
余栀沉默。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叙述那么字,只要从嘴巴里发出一点声音,余栀就觉得好恶心。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是在拼命保护她爱的人。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反正跟你也没关系。”沉默了很久的白芷开口说道,她不是在帮余栀,她只是看不惯南藤这幅样子。
白晟不再说话,像是在沉思,香烟一只接着一根。他把领带拉松,解开白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顺手把胸前还带着鲜花的西装脱了。还穿着真的是太讽刺了。
“你疯了吗?”
等到萧航赶到时,屋内一片死寂。一进屋,他就看到余栀虚弱的坐在地上。看到萧航蹲在自己面前时,余栀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憋了很久的恐惧在看见萧航的那刻全部涌了出来,不过还好,只是红了眼眶。
“她是不是爱上了别的男人?”
萧航看着余栀的眼睛,她轻轻摇了摇头。“是。”萧航回答。
“是谁。”
“够了。”余栀望着萧航刚要开口的嘴唇,阻止道,“你不适合说这些话。”
南藤缓缓吐出烟圈,冲余栀倔强的脸一笑,“是吗,那你来说说,我只想知道,菘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余栀确定自己张口不会哽咽后才开口说话,“你应该知道之前有一次菘蓝跟白晟酒后意外发生关系对吧那时候菘蓝偷偷买了验孕棒可是并没有怀孕的迹象,你也就不再计较,因为你真的太爱菘蓝了,所以你忍气吞声,对任何人都没再提起,可后来菘蓝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然后我就陪她去医院,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原本是打算把孩子打掉的,毕竟它的存在就是一场意外。”白芷张了张嘴补充道。这时候她又开始同情起南藤,觉得他像是个被人玩在手掌心的傻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于菘蓝来说只是习惯性的需要罢了,并没有到夸张成爱的程度。一切都是南藤自作多情而已,那么如今的后果,他也理应承受。这点上,白芷倒没有余栀那么多愁善感。
“医生说,多次流产会损伤子宫内膜,会出现习惯性流产,严重的话还可能到时不孕。”余栀轻轻说道,陪菘蓝去医院的就是她余栀,对此,所有人都习惯性的把矛头对准自己,就连解释都让余栀觉得心乏疲惫。
“这他妈算什么事情啊她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南藤一圈打在墙上,白色的墙壁发出低沉的闷响。
余栀冷冷的看着他,一瞬间不认识了他。岁月,它摧残了多少人的容颜。余栀冷笑,眼神里有几分嘲讽,“当初菘蓝跟白晟上床的时候,有谁告诉我吗?有谁同情过我,谁问过我的感受?从我还在美国的时候他们就鬼混到一起,我被闷在鼓里这么多年,还把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跟你一比,你清醒的还不算太晚。”
“你以为菘蓝真的爱过你吗?别自作多情了,她只不过是爱钱罢了,你以为你已经付出够多了,但对于菘蓝来说远远不够,没有人愿意一辈子跟着没出息的男人过一辈子的。”
余栀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藤,尽管被他打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有种莫名的爽快让人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他像是在思考,猛然站起来,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那么你呢?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高尚?如果不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你会跟白晟在一起吗,会跟萧航在一起吗?你比菘蓝贱多了,起码她敢说敢当,而你,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却还恶心的装出一副清高样。”
一巴掌落在南藤脸上,余栀很没有骨气的鼻头一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