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地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语句,而眼前‘花’鎏已轻笑着将她扶正,又客客气气地替她理好凌‘乱’的衣摆与刘海。
所有的一切皆已逾矩,随意一个动作皆可罪诛九族,他却做得随心所‘欲’,无所畏忌。
这是‘花’家的底气,亦是他的俨。
“时候不早,娘娘与陛下还请早些歇息。”
又是恭恭敬敬的一句,他转身便要离开。薄萃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却又见他绕过屏风时,蓦地侧了脸来,朝她笑了一笑稔。
“对了,说起来,听闻十年前,华祚公主年方二八,先王便急着将其出嫁,是因宫中谣言四起,传当年犹是王子的陛下与公主*宫闱,做出不齿之事,更有人说,曾亲眼见到抚溟树下,公主与陛下亲昵相拥——不知娘娘可知晓,当年这些风言风语,是被谁有心大肆传播出去的呢?”
“这种事,本宫怎会知道。”
薄萃冷冷回道,拳心却在袖中紧攥如铁。
“那真是可惜了,不然,‘花’某可还想好好‘感谢’这个媒人呢。“
‘花’鎏大笑道,衣角微摇,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
‘门’阖上时,还隐隐听得他吩咐的声音,“娘娘与陛下在里边休息,你们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听得宫婢们那一声顺从甚至还带些仰慕的“是”时,薄萃终是忍无可忍,爆发而出。
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唇’,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吼,而声音还得生生忍在肺里,令她气血翻滚,几‘欲’昏厥。
“阿尧……”
最后,她捂着颊上伤痕来到‘床’边,含泪望着‘床’上人的睡颜,“你看,他这般欺负我,一点也不给你颜面。”
“你也看到了,你这个妹夫是有多可恶,不为亡妻复仇不说,竟为了仇人的妹妹意图谋权篡位……”
她略带灰霾的眸子里,透‘射’出冬日里冷冷的光,“所以,日后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便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
“大人!”
‘花’银候在‘门’外徘徊不定,见得一人从凤栖宫里完好无损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苦笑着迎上。
他本是纯真好动年纪,却跟了这般心机深藏之人,跟了一路之后,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大人……真的跟王后娘娘撕破脸了么?”
马车之上,他望着闭目端坐的主子,满怀愁绪,“这样……真的好么?族里长老们一定……”
“不然呢?”
‘花’鎏不睁眼,只淡淡截了一句,“她‘性’子狠辣,我若不将整个‘花’家皆押在公主一边明确立场,她必定肆无忌惮。”
回想起前夜之事,他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君华鉴之事是他提议,却不料伏尧这般胡来,竟硬生生将人也掳了出宫。
他急得火急火燎,亲自出‘门’去寻,得到回宫消息后,又拼了命赶回来,怎知伏尧竟落个昏‘迷’不醒,而薄萃却借机下手。
他怎会看不透那毒‘妇’的心思,分明是豁了出去,硬扛着事后被伏尧查出的风险,也要先下手为强。到时人已死尸已凉,伏尧再恼怒,总不至于要她这结发妻子偿命。
可恶!若是他再赶回得晚一些……
“主子……”
‘花’银在旁望着他越见苍白的脸‘色’,终是不忍地嘀咕了一句,“可您有没有想过,付出这么多,如果她到头来却爱了别人……”
‘花’鎏身形一僵,那双紧闭的眼,终是沉沉地睁开了。
“那种事……”
五指捉住自己紧窒的心口,他挤出一丝很微妙的笑容,“——我不允许。”
……
“公主殿下!请快放手!”
“不要,你就给我嘛。”
“这……这不好,小人不敢,‘花’大人会责罚小人的!”
“有什么事我担着,你放心。”
清晨,‘花’侬在房里寻不着人,循着声音来到小院,便见到这惊人的一幕。
穿着一身妃‘色’纱裙的‘女’子正双手握住小厮手中的大剪子抢活儿干,美‘色’当前,那可怜的小厮红着脸左右为难,连连后退,一个不慎便险些失守。
她望着那‘女’子的笑靥如‘花’,一时间,竟想起了十年前,那道明‘艳’似火的身影,总是高贵而冷傲地立在众人之中,宛如寒天皎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当真是……变了呢。
‘花’侬心底叹道,而后,轻笑着走了过去,“哟,这是怎么了?”
“表小姐!您可来了!”
那小厮见得她来,如释重负,急急将剪子夺回,便再不敢多看这新来的大美人一眼,只又慌张又羞窘地朝‘花’侬求援道,“公……公主殿下她……”
“表小姐?”
兮予这时也好奇地朝着她看,目光落在那面纱上,诧异一瞬即逝,取代的是温暖笑意,“你便是那位不输李医‘女’的妙手神医吗?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公主说哪里话?若真要谢,也该谢鎏哥哥将你从贼人手里抢回来才是。”
‘花’侬笑道,“倒是您,醒了也不多歇歇,鎏哥哥若知道了,一定要怪我待客不周呢。”
“我已经好多了,‘花’大人对我照顾已经很多,我总不好意思又来白吃白住。我刚出来时,见这里‘花’木繁多,便想着能否帮着……修剪一下。”
兮予抱歉地笑笑,面对这位‘蒙’面神秘‘女’子,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微妙的紧张。有些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真要认真探究起来,却又如云似雾,消散无踪。
“修剪这些事,‘交’给下人便好。所谓不劳不获,若是公主您抢了他们的工作,鎏哥哥见到了,可是要怪他们偷懒怠工扣工钱呢。”
闻得‘花’侬此言,兮予一怔,正想再说点什么,忽闻一阵爽朗笑声从背后传来,“好啊,我不在,侬儿你便说我坏话。”
她一扭头,正见到‘花’鎏那修长的身影从晨曦里走来,薄薄的微光打在他身后,镀出一层柔和的金边。锦衣之上,绣球‘花’依然斑斓绚烂,一如他含笑的凤眼,永远这般轻舞飞扬。
他愈走愈近,她的笑容却开始僵硬了。因她明显地感觉到,‘胸’腔里有某样事物越来越不安分,噗通,噗通,连带着……脸颊也开始烫了起来。
这种躁动的感觉在‘花’鎏停下打量她的那刻抵达高峰,她呆呆地望着‘花’鎏绝美的笑颜,呆呆地听着他低软好听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淌入她的心底。
“公主这样,终是让‘花’某放心些了。”
‘花’鎏一边点头浅笑,一边摇动着手里的十二骨折扇,明明是微凉的清晨,他却摇着那扇子片刻不停。
‘花’侬看着他摇动的折扇,秀眉蹙起,却不说话,唯有瞳仁的颜‘色’淀成了化不开的墨。
“多谢……”
兮予低头回道,脸颊上似烧了两把火,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而便是这一低头,她留意到这说话间,‘花’鎏的左臂一直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她本是细心之人,这一下顿时觉出些不寻常,便抬了头径直问道,“‘花’大人……您的左手?”
“没什么,昨日逗猫,被抓了一下,不碍事。”
‘花’鎏笑着抬了抬左手,神态自若,而那一抬手时扯动伤口带来的细微蹙眉又如何瞒得过她的眼睛?
她心中一揪,默默咬紧樱‘唇’,知晓即便揭穿,‘花’鎏也不过一笑了之。心里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
她红脸低头,清丽容颜因这份娇羞而愈发动人,而‘花’鎏则浅笑望她不语,一时间,二人间气氛竟旖旎如斯。
‘花’侬在旁冷眼看得清楚,眸中渔火明明灭灭,沉默了许久,忽地作轻声一笑。
“瞧,我这记‘性’,房里还熬着‘药’呢。你们聊,我回去看看。”
她话音未落,人便已转身离去,而先前那小厮何等识相,也紧跟着离开小院,将二人留下。
“喂……”
兮予手足无措,叫住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情急之下,自己也想找个借口离开了。
“公主。”
这时候,‘花’鎏竟然唤了她,语气却是少见的认真严肃,“有件事,‘花’某想与公主商量一下。”
.
.
.
(换了新工作=。=……微妙的心情。顺,追文的人里有‘花’‘花’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