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静静地盯着书馆,看那微弱的灯火亮起,熄灭,良久,终于转身向着寝殿走去。
翌日,没等迟重起来,居居便叩响了寝殿的房门。
“上仙,小神有事相告。”居居伸长脖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向着寝殿内叫道。
寝殿内迟重慵懒的声音应道,“进来。”
居居如往日一般,将殿门推开一条狭长的缝儿,侧身挤了进去后,也没关殿门,踮起脚尖向着榻边走过去。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迟重突然开口。
居居脚步一顿,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旋即,居居嘿嘿一笑,只好一步步走到榻边,向着榻上躺着的迟重深施一礼,“小神是怕打搅上仙的美梦。”
迟重心里苦笑,但脸上仍旧面不改色地盯着居居。
“上仙,我想告假,去长极山潜心修炼。”居居绽开一朵笑容,就好像昨日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迟重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他定定地盯着居居,半晌都没有说半个字。
见迟重阴沉着脸,居居收起笑容来,认真地解释起来,“如今我还是一个卑微不已的小神,能够帮助上仙的事情有限,如今处在了飞升为仙的关键时期,我想努力努力,争取有点进步,日后也好帮助上仙成就霸业!”
“霸业?”迟重眼睛一眯,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的霸业是什么!”
啊?
居居一怔,咬着牙低低应道,“上仙想重振启教,小神也想为此出一份力,无奈如今法力尚浅,若能顺利飞升为仙,或可助启教复兴。”
“助启教复兴?”迟重一字一顿地品味着居居的话。
居居连连点头,“是啊,助启教复兴,其实……”想了想,居居再次说道,“昨日我想过了,上仙您马上就要迎娶夫人了,您也知道,夫人与我有些过节,我也是想趁此机会出去避避。”
“避避?”迟重严肃地盯着居居,“你不会是想逃出天宫吧?”
“逃?”居居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向迟重,“小神为何要逃?”
迟重盯着居居,一时间有点想笑了。
“上仙,南骋山惨案尚未告破,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若是我逃出天宫,那当初惨死的父老乡亲们岂不是永远没有安息之日了嘛!”坚定地看向迟重,居居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不会逃!”
其实,如果当初刚刚上天宫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也许自己会逃跑,但现在等于说是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好,我允了。”迟重嗯了一声,“你出去吧。”
居居再次绽开灿烂无比的笑容,对迟重微微一福后,轻快地说道,“多谢上仙成全。”
话音落下,便快速转身向着殿外跑了出去。
那条狭长的门缝儿居居并没有带上,于是一股清风从外面吹了进来,令得桌案上的纸咧咧作响。
居居得到了迟重的允诺,很快便收拾东西回到了长极山。
住在紫桓殿,居居倒是十分惬意。
虽然对迟重的感情有点越陷越深,但比起南骋山的血海深仇而言,感情从来都不是重点。
即便是当初自己心悦天禹的时候,天禹对自己冷嘲热讽,自己也都挺过来了。
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不就是迟重娶个夫人嘛!
不就是失恋了嘛!又不会死!
血海深仇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报仇,自己也得重新振作起来。
当此之时,飞升为仙,提高自己的法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决不能够在感情中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才要来九重天。
“师父,你说我太过执着,可如今我只能靠着这份执着才能活下去啊!”居居坐在紫桓殿的台阶上,苦笑地看向天边的一弯残月,自言自语,“舅爷,我只要报了仇,就会回黑云谷陪你!”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也有亲人,也有朋……”突然,居居一噎,旋即唇瓣扬起,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我没有朋友,但有亲人就足够了。”
“谁说你没有朋友!”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居居瞪大眼睛循声望去,却见寻风正披着玄黑的披风站在不远处,向着自己咧嘴傻笑。
腾地站起来,向着寻风高兴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真没有想到,寻风会出现在长极山。
“听神女说没有朋友,那我算是神女的朋友吗?”寻风信步向着居居走过来,一边走着,一边笑问道。
啊?
居居微微一怔,立刻将思绪抛之脑后,连连点头,“嗯,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嗯,还好神女记得我这个无用之人啊!”寻风说话间,便兀自走到居居身侧,在台阶上坐下。
居居俯身看着寻风,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说的是女子。”
“你是说于奇萌?”寻风仰头望着那弯残月,一针见血地说道。
居居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转而跟着坐下,苦涩地嗯了一声,“是啊,我以前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后来我才知道,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寻风能够知道自己在长极山,那也一定是知道于奇萌很快就要成为天后的消息了。
“你怎么来了?”居居诧异地扭过头看向寻风,低低问道。
寻风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居居,“你舅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那边一切都好,让你不必惦记着。”
龚工啊?
居居灿烂地笑道,“嗯,谢谢你,还想着我舅爷他老人家。”
“我们是朋友,你舅爷我自然也会照应,不必与我客气。”寻风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那弯残月。
居居深吸一口气,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我的确好久没有回黑云谷了,也不知道革革他怎么样了。”
“你是说那只鸟吗?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好像是记起了一些事情。”寻风淡淡地应道。
恢复了一些?
居居瞠目结舌地看向寻风,屏着呼吸,有点不敢说话询问。
“不过,似乎对南骋山的案子没有什么帮助,前辈他还在想办法。”寻风苦笑地看向居居,认真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