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这么严重!”
宋春安一下子被呛到,连连咳嗽不止,甚至有种面条差点从鼻孔里蹿出来的可怕预感。
但与兄弟嘴里说出来的消息相比,当真不值一提。
他猛地端起大海碗,吨吨吨灌下一大口面汤压压惊,碗还没放下,一抬头着急地问:
“你说的毛毛?那个高高瘦瘦、特别爱笑的小伙子?”
杜大海费力地咽下嘴里嚼得没了滋味的牛肉沫沫,沉默地点下头。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明明还看见那孩子活蹦乱跳地帮忙搬东西……”
宋春安瞪着对面那张丧气的脸,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再说不下去。
他狠狠抹把脸,用力眨眨眼,扔下筷子,也没了胃口。
“不是,这啥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
去南方抗险救灾是夏天的事,现在都入冬了,这会儿告诉他小兄弟要截肢?这特么的压根就不合理!不可能!
杜大海叹口气,也搁下筷子。
“那小子能忍,晚上腿痛得睡不着也不吭声,大概怕被退回老家去,不让他接着当乒吧。
你可能不知道,毛毛老家就是南方的,小时候家里发大水,整个村子都遭了难。
毛毛被他爹娘放到木盆里推出去,就这么着捡了条命。他在水里飘了两三天,才被好心的老奶奶捡回去,祖孙俩相依为命,其他家人都找不着了。
老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毛毛打小就跟着她拾破烂,挣口饭吃。
老奶奶对他可好,从牙缝里抠出钱来供他上学念书,直到毛毛十八来部队管吃管住还能领津贴,老奶奶肩头担子一松,就倒下了,病病歪歪的不能干活了。
毛毛要养奶奶,打定主意要留在咱部队,平时训练最狠,处处争表现,啥难处都咬牙自己扛……”
杜大海说不下去了,夹起一大片牛肉放嘴里使劲嚼,咽下到嗓子眼的一声哽咽。
宋春安难受得又抬手搓了把脸,总算把那股直冲上头的情绪给压下去了,竭力冷静地分析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也是才知道这个情况?毛毛的腿伤恶化,病情压不住了,这才送医院检查?医生说治不了了,建议截肢?那现在截没截啊?”
杜大海看他一双总是犯困的迷瞪眼都瞪起来了,知道他宋哥是真急了,也不敢再含糊。
他宋哥别看人长得温润,平时脾气也好,但相处久了才知道,真遇到事情了,宋哥那是能动真格的,小脾气暴着呢!
就拿救灾的事儿来说,连续一个多月疲劳作战,他们正经受过训练的人都有些扛不住,可他们宋哥硬是抱着孩子撑过来了!
救人的时候那也是真肯出力,啥脏的累的都没抱怨过,但谁要是推着挤着他家小祖宗了,那真能跟你翻脸的。
有一回老班救人着急上火的急昏头了,也没多想,直接翻出船上一包食物塞给受灾群众了,过后才发现,那是宋哥给闺女带的口粮。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宋哥差点跟老班动手,当着一船人吼得脸红脖子粗的,啥难听话都出来了。
还是宋瓷小祖宗抱着她爹使劲拦了又拦,哄了又哄的,才给劝下。
可宋哥当时就抱着闺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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