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门瞅见陌生的小院，他这才回过神来，敢情他不是在自己家呢。
再一想，李国新整个人都傻了。
刚才他闺女跟他说话了？
“娟子！”
李国新扭身冲回去，瞪大眼稀罕地上下打量他闺女。
李爱娟抬头，奇怪地看他，口齿清晰地问：
“爹你又咋了，我妈饺子包得不够？”
她为难地低头看看少了半盘的饺子，叹口气说：
“那行吧，咱俩一人一半，剩下的都给你。你再给我拿俩饽饽，我凑合吃一口得了。”
李国新瞬间泪流满面。
“爹你咋哭了？”
李爱娟瞧一眼哭成狗的她爹，慌得丢下筷子，跳下地跑过去扶他，嘴里絮絮念叨着：
“爹你又咋的了，跟我妈生气了？她这不还给你包饺子吃了么，她还是对你很好的，你别生气了，多让让她吧。”
李爱娟轻松把失神流泪的亲爹给按到炕上坐着，这才有心思打量屋子里陌生的布置。
“咱这是在哪啊？这屋里咋啥东西都没有，空落落的，也不像是有人住的啊。
我妈跟我哥他们在家呢？爹你带我来干啥啊，又不是走亲戚又不像是坐席吃酒的，都把我弄糊涂了。”
李爱娟把那碗热乎的饺子汤拿来喂她爹喝一口，撇嘴说：
“还有你，爹你咋突然有这老些皱纹，还有白头发了。你这是干啥去了，把自己整得跟被女妖精给吸了阳气似的。”
她像是被这个猜想给惊到，紧张地咽口口水，小声求证：
“你该不会是真在外头跟人家搞破鞋了吧？被我妈知道了？她把你赶出门了？净身出户？我是来陪你的吧？我妈疼我，不能不要我。”
李国新听着闺女跟小时候没傻以前那样，搁他跟前就有说不完的话；
还总操心他会不会被村里那些受穷吃不饱的小寡妇给勾走，然后就被媳妇捉女干，接着就跟他一刀两断。
这是他亲闺女没错，虽然个子长得老大，瓤子里头还是以前那个半懂不懂的七岁小丫头。
真的不傻了！他闺女好了！
李国新眼泪哗哗流，也顾不上擦，攥着闺女的手说：
“傻丫头，不，不能再说你傻了。”
李国新烫嘴似的赶紧改口，对那个傻字避讳不已。
“孩子，爹今年都53了，能不老吗。你看看你自己个儿，个头都到爹下巴颌了，手也长这么大了。
闺女，你都21了。”
李爱娟傻愣愣地看看自己的手，又跟她爹的比对一下，一脸大写的懵。
她21了？昨天不还7岁呢么，咋眼睛一闭一睁，就变大这么多？她八岁九岁十岁那些年哪去了？被狗吃了？
李爱娟心里一慌，用力回想是咋回事，就觉得右边脑袋后头突然就尖锐地痛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抬手捂住。
“闺女咋了，头疼？你别动，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李国新比她更慌，伸手去掰她的手。
李爱娟松手，纠结的五官舒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我掉进冰窟窿里头了！特别冷，后来又特别热，跟火烧的似的。
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好像一直有人在我耳朵边吵吵，嗡嗡的可烦人了，还叫我傻子？”
随着记忆陆续回归，李爱娟回想起一些记忆片段，不敢置信地瞪大一双老李家同款小眯眯眼。
“爹，我好像真的变成了傻子！”
李国新哭得遭不住，拍着闺女敦实的肩膀头子，哽咽地说：
“都过去了孩子，你现在不傻了，小神医给你治好了。我闺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