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宋春安大包大揽打包票,宋建设可能还真就不信了;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反而觉得顺眼又安心。
宋建设跟几个干部对视一眼,咳了一声,又问:
“那这仨地方,哪个水最浅?离地面能有几米?要不咱先挖一个试试看。”
宋瓷又在她爹后脖颈上伸出四根手指头,使劲按了按。
宋春安镇定自若地答:
“四五米吧。”
宋建设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
“真的?这么浅?”
说着还下意识看了边上不说话的王元宝一眼。
王元宝憋屈。
看他干啥?跟他臭显摆?要是他们村也有河,肯定也不用打个井一挖就是十五米还不见水!
还是那副你们爱信不信的口气,反倒叫人不得不重视。
宋建设跟几个干部一合计,很快得出统一意见:
宋春安点头:
“反正我看着是这样的。”
说干就干。
这边宋春安抱着闺女往回走,找到水位最浅的那个位置,那头村里大喇叭已经响起来。
挖!
不就四五米吗?老少爷们一起干,一人一铁锹的,也就小半天的活,天不黑就能见分晓!
不大会儿工夫,就见着各家各户的老少爷们,扛着铁锹锄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
宋春安抱着闺女坐在河边阴凉地里歇息。
大队长召集队里壮劳力,带着家伙什儿,来河里挖湾,给记双倍工分,大队部集合。
这样的大好事可不常见。
宋春安表现出想要劳动的意愿后,被劝了几回,便安安稳稳坐下了。
他心里可是半点不着急。
他脸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浮现出一种劳累过度的淡青色,吓得大家伙赶紧叫他坐下,不叫再干活了。
开玩笑,这样挣双倍工分的机会一年可没几回,少一个人抢,没谁不乐意!
老当益壮的宋老爹自然不落人后;宋春胜拖着一条瘸腿,但不耽误他胳膊有劲,挖土方不会比别人慢;
宋玉开着拖拉机过来,车斗卸掉,装上铁犁,开上一个来回就能把河床给犁得松散,挖起土来能省一半力气;
只要这水真能挖出来,工分少不了他的,以后还得求着他。
老宋家也来了人。
宋春利没来。
王新凤跟四个孩子也没露面。
宋鑫扛着铁锹过来,小伙子身形虽然还单薄,但也能顶大半个壮劳力。
然后就是宋春庆,在边上记工分。
不过他也顾不上多想,很快又被下头的纠纷吸引了心神。
原来有几个妇女孩子非要抢着干活,可其他人压根不给腾地方。
宋春安皱眉,又记挂上他二哥了。
李胜男也没来,估计还在大队长家守电话。
还有牛棚那边的几家,也都是干一天活挣一天粮的贫困户,再不叫干活就真的断粮了,那还能不闹?
两头互不相让的,差点打起来。
大队长宋建设有些挠头。
这几个都是情况特殊,家里没有男劳力,就孤儿寡妇的挣饭吃,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不想退让。
宋建设两头劝没劝住,瞅见王元宝在边上看笑话呢,脑子一抽,干脆不劝了:
“一组二组的在这块儿挖,其他人跟我走!宋春安你也别歇着了,赶紧的,另两个地方在哪,前头带路!”
别看一头是妇女孩子的人单力孤,可他们敢拼命;其他大老爷们还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他们一下,闹出大事。
然后就这么着僵持下来,干脆谁也别想干了。
比如挖偏了啥的,也好叫宋春安盯着随时调整,也算是个技术工种吧。
宋建设雷厉风行,每个地点留下两个生产小组干活,留一个干部盯着,他则跟宋春安负总责,来回巡查,防备出现什么问题好及时解决。
宋春安被点名,认命地抱着闺女起身,又朝另两个地方去。
摊子一铺开,人手就显得不足了。
宋建设又回去大队部一趟,上大喇叭喊人。
这回不限制条件了,只要闲着的都可以来,只要不偷奸耍滑,全按满工分记,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