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导演的嘱咐,宋春安破天荒地和颜悦色喊住顾明璟,叫他一起回家吃饭。
顾明璟高高兴兴应下,拜托导演转告他外公一声。
有小客人要来,宋瓷自觉担负起招待的职责,不要她爹抱,下地来跟顾明璟俩人边走边对戏。
宋春安跟在俩孩子后头走,听着前头两小只嘀嘀咕咕有说有笑地比划,脸上渐渐没了表情。
臭小子敢抢他闺女注意力!
宋春安手插在裤兜里,遮挡住攥紧的拳头,不断开解自己:
拍完这两天戏就好了,以后再不拍了。
再、不、拍、了!
宋瓷若有所觉,回头疑惑地看看她爹。
宋春安垂眼面无表情看她,不想给她好脸色。
你还记得你爹呢?小没良心的!
宋瓷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被顾明璟拉着请教,就回头指导他该怎么说台词该摆什么表情,又陷入新一轮的讨论之中。
宋春安咬咬后槽牙,不舍得骂自家闺女,只好狠狠瞪臭小子圆乎乎的后脑勺。
这么笨还来演戏?也就仗着长得好呗,绣花枕头一包草!
顾明璟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忍了忍没有伸手去抓挠,那样太不雅观。
不会是钻进跳蚤或者虱子了吧?
晚上回去再多洗两遍澡的。最好能弄上点硫磺杀杀虫,外公那里应该会有。就是气味不太好,明天拍戏会熏到别人吧?
小少年忧愁了。
不过走神一瞬,很快又集中注意,认真听宋瓷讲解示范,努力领会她的意思,然后加入自己的理解,找出最适合他的表演方式。
老宋家的晚饭还是宋淼四姐妹做的。
宋招弟闹了一出跳河的笑话,整个人都阴沉下来,像条影子似的躲在角落里,冷不丁动弹一下还挺吓人。
宋来弟脸上有两道浅浅的抓伤,说是不小心叫树枝划的,但家里谁不知道,她这就是跟宋盼弟打架被挠的。
不过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谁也懒得去拆穿。
只是背地里对心黑手黑的宋盼弟多了些顾忌罢了。
连亲生的姊妹都能下这种狠手,这姑娘的心性太狼了。还是远着点吧。
王新凤头皮伤了一大片,兴师动众上乡里卫生所上药,又把边上头发剃了一圈,大热天的还特意缠上一圈白纱布,哼哼唧唧躺床上装病号,一会会儿地支使闺女干这干那,点心罐头的养着,一看就没少花钱。
至于钱打哪来,还用问吗,肯定从石家手里抠出来的呗。
老太太也不管,随她作妖去。
老大家里头也暂时消停下来,于爱红进进出出拉着个脸,宋鑫前前后后围着他妈讨好打转,一看就是还闹意见呢。
好在家里还能维持个表面和睦,没丢人丢到客人面前。
宋老太那是要脸面的人,看着顾明璟这个城里来的俊娃娃就喜欢,又给打了三个鸡蛋拿红糖熬了待客,热情地再三留饭。
饭菜还是熬菜窝头,顾明璟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吃了。
那副斯文的吃相,宋老太是越看越爱,随口问几句家里干啥的之类的闲话,顾明璟也客客气气答了。
问得多了,见顾明璟有些不自在,宋春安就插句嘴说“妈你查户口的啊”,大家也就笑一笑作罢。
吃完饭,俩小孩儿去西屋里接着对戏,也不怕人围观。
宋老太看两眼咂咂嘴,偷悄悄跟儿媳妇说小话:
“咱家宋瓷可是了不得,跟城里娃比也不差啥,瞧着还是她教人家呢,灵,是真的灵!以后咱宋瓷就演戏了?”
“我看行!”于爱红也丢开自家那点烦心事,兴致勃勃讨论。“瞧这长得跟金童玉女似的,演啥我都爱看,肯定能吃上这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