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谈成了?伯爵阁下,我就说,这买卖,你稳赚不亏啊。”
弗朗西斯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详细到让人提不起一丝质疑其真实性的动力的地步。这份密密麻麻的报告,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孩子是克里斯的亲生儿子的几率高达99。9999%。处于“出现误差是必然事件”的科学严谨性思想,弗朗西斯给克里斯留下了一个百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克里斯抓住这个小概率事件不放,那他就真的是智硬了。这份报告出炉的时候,就代表了他们再无翻盘的可能。炼金师工会的权威不是瓦里安家族可以撼动的。所以,克里斯选择了妥协。
瓦里安家族依然心存幻想。他们开出的价码是,认下这个孩子,但是不承认孩子母亲的合法地位。瓦里安家族额外会给布林顿一笔不菲的补偿。
然而,他们的要求被布林顿伯爵严词拒绝。双方进行了为时数天的友好磋商,最终达成了一致,双方联姻,同时开启以贸易为主的多方面合作项目。
“你用一个认来的侄女,谈成了一笔用亲生女儿还未必能谈成的买卖。伯爵阁下,您是不是应该小小的感谢一下我?”
布林顿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亏了还赚了。虽然谈成了几笔补偿性质的交易,可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一旦被人拆穿,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要结婚了啊。”在安娜的房间里,卡罗尔对安娜说道。“瞧,你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一个伯爵的儿子。我们小熊圆梦公司,说到做到。”
梦想这就实现了?安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是的,先生。”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我……我该做什么?”
“嫁给他。你将有一个隆重的婚礼。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知道的事情,也不可以说。你只需要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贵妇人就可以了。”卡罗尔笑眯眯地说。“我是小熊圆梦公司的老板,同时,我也是一个子爵。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到底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安娜是清楚的。从今以后,她将用另外一个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克里斯结婚了。婚礼很低调,只邀请了两桌客人。他的婚姻没能给瓦里安家族带来足够的利益,这让族中一些长者很失望。
而且,他无法给出一个说法来解释为什么布林顿的侄女会怀上他的孩子。这让族人在他的身上打下了“好色”“不靠谱”“不可信”的烙印。可以想见,以后他继承伯爵爵位之后,也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制约和打压。
总之,克里斯不会过得太舒服。
有人悲伤,自然有人欢喜。比如说,卡罗尔和索菲亚。
索菲亚即将迎来在圣罗兰魔武学院的第四个学年。卡罗尔也已经三年级了,虽然说,这两年内,他的确没在学校学到多少东西。他的知识,要么是自学成才,要么是跟着布鲁诺学的。
“小学弟,跟姐姐去度蜜月去。”一身戎装的索菲亚对卡罗尔说。
“啊?”这下换成卡罗尔不明就里了。
“玛格丽特山脉,莱蒙村。据说,那里有蝴蝶。”
“我说,学姐,你怎么想到去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看蝴蝶了。一定有诈,是不是?”
“白银试炼。”索菲亚神秘兮兮地说道。
“白银试炼”是白银骑士晋级考核的最后一个项目。青铜骑士的晋级考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城市中的骑士公会才有权举行。青铜骑士晋级白银骑士之时,先要通过道德考核,体能测试和实战技术测试,合格之后将授予白银试炼者头衔,以一个准白银骑士的身份参加最后一项考核。
最后一项考核,是一个实战任务,旨在考察被考核者的综合素养。一般情况下,骑士公会的负责人会在各地的佣兵工会收集任务,经过专人进行风险评估和实力评估之后,以公会的名义接下。当然,这些任务都是具有一定难度,并且充满了正义感的。比如,抓住某个逍遥法外的江洋大盗,或者除掉某只为害乡里的邪恶的不死生物等。按照规定,此项试炼可以带两名助手同行——职业等级必须不高于青铜级别。
试炼任务无人监督,但在出现紧急情况时可以向最近的骑士公会或领主求助,领主有义务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伸出援手。任务结束归来之时,试炼者将被要求提供任务完成证明,并撰写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留档待查。平心而论,这一制度是有漏洞的,试炼者无人监督,可以使用一些规则之外的手段,比如雇佣一位高级佣兵帮自己战斗。当然,被查出来之后,他们的结果都很惨。
“白银试炼?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完成任务吧。学姐,我只是个可怜的炼金师……我不会打架的,真打起来,你可要保护我……”卡罗尔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到底去不去?我可告诉你,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这两个名额,都被我拒绝了,我一接到这个任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好吧,我去。就带我一人?”
“就我们两个。”索菲亚说。
“任务有难度吗?你一个人能搞定不?”卡罗尔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带上菲尔丁这个家伙。一次难得的实战任务,他本人一定很乐意去,他的导师也不会阻拦。不过,带上了这个家伙,就相当于带上了一枚大号电灯泡,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两个月前,莱蒙村的一口枯井里,时常出现惨叫声。之后,村子里不断有人失踪,亦今为止,已经有三个大人和四个孩子不知去向。我们这次前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如果对手实力太强,我可以要求圣玛格丽特的黄金骑士出手。”
卡罗尔想了想。“学姐,这么个事儿,往大里说,很可怕,往小里说,根本就不能算个事儿。骑士公会给了你什么线索?”
“没有线索。”索菲亚两手一摊,“所以他们让我去调查。”
“两眼一抹黑,这可不好办了啊。”卡罗尔摸摸鼻子,摊开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惨叫声,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人。不过,一个人要是能在井底下惨叫两个月,那也是蛮拼的。第二种,就是某种叫声很瘆人的魔兽。发情期的啸月狼,双尾狞猫,或者是一只不学好的簧舌鹦鹉。第三种,也是最麻烦的,是不死生物,天然的或者是人工的都可能。附身怨灵,哀嚎女妖,恸哭魔尸,就没有一个好惹的。”
“我十二岁那年,遇到一头嗜血狂尸,某个混蛋死灵法师弄出来的东西。它很难对付,实力不亚于一个白银骑士。”说到这吸血狂尸,卡罗尔依然心有余悸。
“你觉得,我们去了,还能回来吗?”索菲亚问道。
“一定能。”
“那就去。”
“什么时候?”
“明天。”
人生就是需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卡罗尔坐着轮椅出了家门。他要去和他的老师告别。
“哦?索菲亚这么快就达到白银骑士的水平了?”布鲁诺饶有兴致地问道。“卡罗尔,看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啊。”
“所以我越来越打不过她了。老师,这白银试炼,有什么道道吗?”
布鲁诺捋了一把胡子,娓娓道来。
“这个嘛,纯粹是骑士公会那帮人闲的蛋疼才搞出来的东西。”
“咱们炼金师工会和他们魔法师工会,升级到白银级别,需要提交一项发明或者是原创魔法,或者是一篇能证明自己学识的论文。可骑士公会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就想了这么个法子,通过实战演练来证明骑士的实力。”
“看起来很美好,可实际操作问题很多。他们的人,只能对任务的难度有一个粗略的评估,很难精确到每个细节。曾经有过一个骑士,接受的试炼内容是除掉某个小镇墓地里游荡的食尸鬼。结果,任务进行了一半,冒出来一只大尸巫。这个可怜虫只能时候被追认为白银骑士了——类似的意外时常会出现,只不过没这么严重而已。”
“后来,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在试炼任务的选择上放水。白银试炼任务成了一个仪式性的东西——反正有资格参加试炼的,都是实力达到白银骑士级别的。所以,依我看哪,索菲亚的这个任务,不会有什么危险。甚至有可能,是骑士公会的人已经把那个村子调查了个底掉,只不过还没有出手而已。白银试炼出了意外,出事儿的还是一个子爵的长女,这责任,骑士公会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担得起的。”
“所以说,你就当是去游山玩水就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布鲁诺说得很轻松,可卡罗尔总觉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