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售之日正好赶上王远安等人受审的日子,只要是识文断字的,哪个会看不出影射的是淮南贪污舞弊案。趁着这股风,大热,不到十日就加印了六次,每回都是万人哄抢的局面。
这回赵旻依旧是命手底下的人去抢购了,只是比以往的每一回都费劲。那几个一等侍卫抱着书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浑身狼狈,模样都快赶上乞丐了,但就这么辛苦也不过只抢了近三十本。
一本放在龙书案旁,一本放在床头,这样的话不管是批奏折还是上床就寝,都能随手翻上几页。剩下的那二十几本照惯例要收入天章阁收藏起来。
赵旻也不过刚吩咐下去,掌管天章阁的大学士洪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来面圣了。他一见赵旻便老泪纵横的跪倒在地,开始哭诉天章阁现下的条件是多么的简陋,藏书的地方是多么的紧张。
“那洪大人的意思是……”赵旻听了洪老爷子的控诉,心里头正发虚呢。要说天章阁的地方绝对是不小,但他在里头屯了近千本青葙的,占去了不少的空地。
“老臣恳请皇上下旨扩建天章阁!”洪老爷子叩首道。
“准了!”赵旻干脆利落的点点头,说道。
等天章阁扩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掌管焕章阁和龙图阁的大学士心里头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当初皇上本来是要将南书居士的藏于这两阁的,只是他们以难登大雅之堂为由给拒绝了,现在悔之晚矣。
以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瞅着天章阁的人在宽敞又明亮的阁楼里做事,夏天有凉风习习穿堂过,冬有热气熏熏地下走,羡慕嫉妒恨啊!
青葙并没有刻意的关注王远安等人的下场,不过只要出得门去便能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王远安等干系重大的淮南派系官员被判秋后处斩,其他涉案人等流放五千里,遇赦不赦。王远安等人的家眷流放三千里。
“说起来那些犯官家眷也挺可怜的,平白的受了牵累!”有人心肠软的,说起这事儿来不免感慨两句。
“流放三千里,谁知道到时候能活下来几个呢!”同情心泛滥的人可不只是刚刚那一个人。
“也是,我觉得王令纯也挺可怜的,明明是她爹爹造下的孽,结果却要她来担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被发配到那种荒远之地,能不能活到地方还说不准呢!”红玉听了那些议论的话之后感慨道。
“你错了,红玉!”青葙摇了摇头,颇为不赞同的说道。
“王令纯或许可怜,但却不是全然无辜。她爹爹贪污舞弊,害死了多少流离失所的灾民。她的确未曾直接参与,可她仗势欺人是有的,横行霸道也是有的,她出手阔绰,动不动便是扔几锭金子,以王远安的俸禄是绝对负担不起的,你说她花的钱干净么!”青葙见红玉一脸不解的模样,便继续道:“她享受了她爹爹带给她的一切,便要承担这可能带来的后果,应当应份!”
“小姐,我懂了!”红玉并非愚钝不堪之人,听了青葙所讲,心里头的迷雾被破除了,连忙点头道。
主仆二人说话的这功夫,街那头来了一队吹吹打打迎亲的。在行至青葙她们附近之时,媒婆子突然朝街两旁扔起了铜板,惹来不少人乱窜哄抢,街上一片混乱。
青葙和红玉被混乱的人群给冲散了,在她翘首寻人之时,身后的人手持一方素色锦帕捂上了青葙的口鼻。只不过是眨眼间,青葙便觉得头昏得很,浑身无力,她心知着了别人的道,可现下已无力挣扎,最终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人事不知。
青葙是被脸上凉凉的湿意给唤醒的,费力的睁开水漾明眸,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手也无甚力气。她抬眼间正好对上床边坐着的那人,心里头咯噔一下,她没想到本应该在流放途中的王令纯竟会出现在这里,还与她被迷昏之事有关系。
“小公子,你醒啦!”王令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说话温温柔柔的,与往日那个跋扈校长的王令纯有着极大的反差,直说得青葙冷汗直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王姑娘,你不是应该在去往宁远的路上吗?怎么会……”青葙可没将她的真实情绪表露半分,低声问道。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看看能后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屋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却透着一股的轻浮劲儿,脂粉味儿甚是浓重。王令纯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华贵,色彩素颜,衣衫轻薄,一俯身的功夫还露出一片白腻腻的软肉来。
青葙被王令纯这大胆的作风弄得面红耳赤起来,同是女子,她也不好再看王令纯了。
“承蒙贵人相救,我不用去那荒蛮之地了此残生。只是爹爹过不了多少时日便要被处斩了,我别无选择,只得牺牲了自己的身子去取悦皇上,好让他赦免了爹爹!”王令纯说着说着便眼中含泪,表现的着实委屈。
青葙听了王令纯这话险些被口水呛死,连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只是白净的脸上浮现了一片红晕,唇色也艳了许多,看起来越发的诱人了。
“我不想将清白之身交给那昏庸无道的丑男,所以今日才绑了你来,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我回味一生了!”王令纯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撅起了粉唇往青葙这边凑。
她这番举动让青葙半点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没有了,费力的挪动身子的同事,嘴也没闲着,柔声劝道:“姑娘,不可!你既已决定要为了你爹爹入宫取悦皇上,那便不能与我有什么瓜葛,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王令纯听了青葙这话果真停了下来,倒不是被她的话吓住了,而是嚎啕大哭起来,两层锦帕都不够她擦眼泪的,顺着脸蛋儿流下来的串串泪水将她脸上的胭脂水粉搞得一团糟,看着真有些吓人。
“我原以为小公子不喜欢我的,所以才想了这霸王硬上弓的法子。没想到小公子竟也对我有如此深情,令纯无以为报,就只剩下这身子了,我不怕死!”说着王令纯擦了擦眼泪,异常娇羞朝青葙扑了过去。
你从哪里看出我对你情根深种的啊!
还有,你不怕死,可我怕啊!若是你发现我是女儿身了,因爱生恨从而痛下杀手怎么办!
若不是现在半点力气也无,青葙真是想要大声吼上几句。真是够了,完全没办法和王令纯愉快的说话了!
“莫怕,我来救你了!”
“傅姑娘莫怕!”
随着这两声,门和窗户同时碎成渣了,两人几乎同时跃进屋内。从门口进入的是身着青衫的萧一,从窗外纵身跃入的是赵一,二人俱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萧一心里头犯嘀咕:‘对面的这位高手是这么回事!计划好的话本里头可没他出场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搅局的?’
赵一那面瘫脸露不出什么丰富的表情,不过心里头早已百转千回了,他心想:‘好险!若是再来迟一会儿,青葙姑娘便落入王令纯的魔掌了!这要是让自家主子知道了,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不过看在青葙眼中却另有一番意思。从她那个角度来看,赵一和萧一相互凝视着对方,眸光专注,都依然忘了身处何处,所为何事!
“赵一,救我!”青葙说得软绵绵的,甚是无力,不过也足够将处于看对眼状态的二人给唤醒了。
萧一上前要扯开欲行不轨之事的王令纯,而赵一则是用掌风将王令纯给甩开,两人几乎是同时行动的,一来一去的动作之后,王令纯和萧一跌到了一块儿。
赵一欺身上前,扯了锦被将青葙整个人卷在了里头,这才托着她飞身从窗户越出。被卷成被子卷的青葙恨不得晕过去才好,可惜她现在越发的精神了,想晕都晕不倒,只得往里头缩了缩,誓死不能让旁的人看到她的脸。
其实赵一知道这样不太好,不过他已然尽力加快脚程了,而且挑得都是极僻静的小路,想来应该无事。这事儿要怪就得怪他家主子醋劲儿大,他这才想出了用被子裹住青葙姑娘的馊主意,这样他便不会碰触到她了。虽说有些毁青葙姑娘的形象,不过自家主子那醋劲儿他可真心承受不来!
就在青葙与赵一从窗口离开之后,萧一猛地将王令纯给拨拉到了一旁,冲到窗旁却已然看不到青葙他们的影子了。
萧一阴沉着脸往门口走去,结果却被不长眼的王令纯给拦住了,她从心底里还当自己是那个金尊玉贵的王家大小姐,说话的语气也没怎么收敛,她道:“你不能走!你答应过我的,会助我与小公子成就好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一垂头看了王令纯一眼,眸光冷厉似刀剑,看得王令纯忍不住缩了缩神身子,眼底涌起了一股惧意。
阿三没有跟萧一一块儿上楼,他在楼下等消息等得有些心焦,正在原地打转呢,见自家主子下来了就连忙凑了上去,露出了惯常的笑容,问道:“主子,可还顺利?”
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