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翊阳大概是没有猜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品书网（.VoDt.coM）
饶是对答如流的能力，这会儿也有些失了色。
顿了好一会儿，又是皱了皱了眉头。
瑾年久久没听到他的回答，像是为他解难似的，笑着开口，“如果没有答案，那就不用回答了。”
“这世界上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有错的，有对。”
“……”
“就看你自己是怎么选择了。”
他说的模凌两可，但瑾年听得出来，他是在告诉她，要不要用错的答案来欺骗自己，或许说，有时候，有了欺骗，会让她好过一些吧。
只是，那些都是虚假的。
她却喜欢上这种虚假的喜悦。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自己。
*
瑾年回孟家的时候，时间已到了傍晚，虽然是到了晚夏，可这夕阳晒在皮肤上的时候，还是有些灼人地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气的热，也能让她的心情烦躁。本来在卢医生的一番话后，她已经想通了一些事，可这会儿，突然地，又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好在大厅里的冷气足，才进门，那冷气便扑面而来，像是压制住了她心中的燥热。
“少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一起用餐吗？”
正准备上楼，身后的佣人便叫住了她，瑾年没大多胃口，眉头一蹙，便拒绝道，“我已经在外头，吃过一些了。”
“这冰凉玉露对皮肤好，您喝点吧。”佣人又殷勤了一句，瑾年便点了头。
可去了餐厅，才只有她一个人。冷清清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按以往，若是有人在，都会出声和她招呼的。
“他们人呢？”
瑾年依然皱着眉头，一旁的佣人上前了两步，“少爷和老太爷在楼上的书房，好像是在说什么公事，我们不敢去打扰。绘景小姐今晚有约，不回来了，二爷和二太太也在外头用餐。”
“那把冰凉雨露先放着吧，我上楼去叫爷爷下来吃饭。”瑾年定了定神，才将心绪回到平常。
佣人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欣喜，“那麻烦少夫人了。”
这少夫人向来是平易近人，又和善。
晚餐已经准备好，主人迟迟不用餐，等待会儿凉了，又得重做，累的还是他们下人。
不过，现在有瑾年在，他们干事总是能省力很多。
*
瑾年对孟家这主楼的位置差不多都已经摸索清楚了，就算没有小月月的带领，她自己也可以拿着手杖准备找到书房的方向。
这不，上了楼一拐弯便到了书房，她敲了几下门，却不见里头有回应声，正疑惑着，便自个开了门，这门没锁，她一扭动，便可以进了里头。
只是书房里有些安静，没有听到声音，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
瑾年往里头走了几步，才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谈话声。
这爷爷的书房，她并不经常来，印象中，只有两三次的样子，不过她之前听绘景和她描述过，爷爷的书房有多大，堪比平常人家的两个卧室，还有一个特立出来的阳台。那阳台是比较特别的，冬暖夏凉，还有一些健身器材。瑾年当时听绘景这样说的时候，就好想见一见了，只可惜，她的眼睛看不见。
而她现在这会儿听到的声音，想来就是阳台上传来的。
瑾年小心翼翼地走，就怕会碰坏了什么，毕竟她对书房里的摆设，是陌生的。
好在书房比较宽敞，她走了几步，也没撞上什么，倒是顺利地到了阳台门口旁边的书架上。
她不知道，外头的人有没有发现了她，因为那谈话的声音继续，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瑾年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本来，她上书房就是为了叫爷爷下楼用餐，可哪里知道孟老和孟君樾之间谈论的话题，竟然是——曾静姝。
从她出事开始，她就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还会有关于静姝的话题。
瑾年没再动，她想应该是书架遮住了她的身子，所以外头的人，并没有发现她。而她此刻站在这位置，却也能够将它们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早就和你说过，曾静姝那个女人留不得。”
瑾年在站稳身子后，先是听到了孟老这么一句无奈又带着意味深长的话，而孟君樾很快就回应上来——“您想对她怎么样？”
“你让她回纬都去，这辈子都别踏入海城。”
“您不能这样，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您怎么可以随便左右她？”
“那么你想让她一辈子都拖累你？！”孟老的的分贝突提高了几分，让即使跟着书架的瑾年，也听的有些心慌。
她很少这样听到爷爷发脾气。
爷爷就算是不高兴地时候，顶多也就哼两声，可没像现在这样粗着嗓子喊。
只是孟老一句，孟君樾总是都有回应的理由——“那些都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您为什么还要再提？”
“阿樾，你真当你爷爷老了？听不见了？还是看不见了？那些人又开始盯着她的事，我会不知道？”
“……”
“她哪一次有危险，有困难的时候，不是找你？”
孟君樾一顿，随即开口道，“她现在一个人，确实是挺孤苦伶仃的，况且，那些都是她妈妈的事，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是被人胁迫。”
“那你就扪心自问，如果现在有难的人不是曾静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付出吗？”
“……”
“阿樾，别忘了，瑾年才是你的妻子！”
“你不要命，但不能自私！我们孟家就你这么一个子嗣！当你不顾一切陷入无底洞的危险时，你有想过我这老头子吗！？你有想过孟家吗！！你有想过瑾年吗？”
“有时候生命是脆弱的！别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痛苦的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孟老的情绪显然是激动，他害怕五年前的事情在上演，说到底，他是怕会一不留神地失去这个宝贝孙子。
他人老了，很多事都开始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希望晚年的时候，膝下的儿孙都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因为这些事，而心惊胆战。
“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孟君樾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孟老闭了眼，像是没了什么力气，“我没让你见死不救，我只是让你把那女人安排到国外去，越远越好，这样，那些流*氓也不会因为她，而再盯上你了！那些人是不怕死的，不要命的，但是，阿樾啊，你可得为了我这几个老头子，珍惜好你自己。”
孟老的语气后边突然成了恳求，或许，对这个宝贝孙子，是真的没辙了。软的硬的，似乎都不怎么管用。
“把静姝送到国外？然后给那些人一笔钱？这样就能解决事情的根本吗？”
“……”
“静姝早晚会被他们找到的，而且他们已经知道静姝的妈妈改嫁冯家了。”
孟君樾听着爷爷的恳求，可依然不同意这样做。
他就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可现在眼前的一些事，也让他矛盾至极。
莫非说，真的是因为他太过善良了？才会让他这样犹犹豫豫？
“她妈妈改嫁冯家，那就是冯家的事了，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吃力扒外，爱管别人家的事！”孟老突然睁开眼，有些凶狠地瞪人。
“五年前，我们帮了她，那是出于好心。五年后，我们没有义务再帮她们，现在，我已经退了一步，愿意再出这笔钱。怎么，你还不愿意？难道你想管静姝管一辈子？？”
“还是想，让那女人一直留在海城，然后她一有事了，你就去，她一难了，你就两肋插刀？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清醒点？”
“我只是想要抓到那一批人，等那批人落网，我们大家都会没事！”孟君樾皱起眉头，他得想法就是这个，很简单，可为什么爷爷却不肯理解他？
“那没事了之后呢？和瑾年离婚？然后又重新和那女人在一起？”
“……”
“我告诉你，这事，你想都别想，你要敢和瑾年离婚，我就和你断绝爷孙关系！”孟老的话，再一次发狠。
只是这语气，听得孟君樾却想笑，果真，轻笑出声，“爷爷，难道这不是您当初给我的承诺吗？怎么，现在又来反悔了？”
“您当初是怎么说来着的，只要我遵照娃娃亲的约定娶了瑾年，然后帮她治好眼睛，您就答案放我自由，您现在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了？”
孟君樾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较真，像是和孟老开玩笑似的，就是为了搓一搓这老头子的锐气。
他知道爷爷向来是诚信之人，所以，这会儿是想看看这爷爷到底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至于别的，他真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着当初的执念，什么再和静姝在一起，更没有想到外头就站着瑾年，并且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现在瑾年的眼睛是好了？还是，孩子已经生了？”在一阵沉默后，孟老又挑着声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