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景的话,十分分明,她在告诉周云——根本就没有资格对瑾年说教。
周云被气的要命,绘景也没有理,而是拉着一旁的瑾年起身,“瑾年,我听说海城最近新开了一家甜点,好吃到要命,我们现在就去尝尝鲜。”
绘景也不管周云此刻是什么样的情绪,带着瑾年就离开。
周云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没差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此刻的她已经到了火山喷发的极怒状态,偏偏一旁的孟辉志还要压制她。
“阿云,大家一起好好地吃个饭,你竟弄什么劳什子。看了现在好了,就我们俩冷清了!”
“孟辉志,我告诉你,你少给我在这里猫哭耗子装好人,我就是讨厌那两个小贱人,你要是那么喜欢她们,那你就喜欢去呗,咱俩从此以后就算是玩完!”
“你好好地……又、又扯这些干什么?”孟辉志不喜她总是说些有的没的,可周云偏生就不放过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怎么,我没给你生孩子,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那个小贱人身上?”
“你、你……你!”
孟辉志起了身,手指着她,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懒得和你说!”
他说完,就要离去,周云瞧着这一个个地都走了,心下又开始着急起来,冲着丈夫的背影,便鼓足气喊道,“孟辉志,你给我站住!你站住!”
只是,她此刻的话,好像没有什么起什么作用,孟辉志没有听她的发怒,最后还是离开了。
“反了反了,这个家简直就是反了!”
周云瞧着自己没有留住人,心下更是暴躁到不行。怒地便将眼前的碗筷一摔,这动静太大,立马引来了外头佣人的注意,连连跑进来问道,“二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你自个没长眼睛看吗?”
周云没什么好气地道了句,便也转身离了去。
*
“绘景,你还因为二婶的话难过呀?”
跟着绘景去了甜品店的瑾年,听着她点了一大堆的新式甜品。不禁想到之前好像谁告诉过自己,绘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奶油之类的。
这会儿,她这样,定是因为周云得话,而影响到心情了。
“其实,二婶就那样,我都已经对她的话免疫了。”瑾年呵呵笑了两声,原本想安慰绘景的,可说到后来,反而成了自己的吐槽口了。
“我也不是因为她的话难过。”绘景拿着刀叉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
“我在孟家这么多年,二婶是什么样的,其实,我也早已经免疫了。”
从周云嫁到孟家的第一天开始,这女人便是嚣张跋扈的。她还记得孟辉志娶周云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八岁了。
那时候的周云才进孟家,便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从那会儿开始,她对着二婶,心里便有了些畏惧。
“免疫了就好了,我就怕你心里还难过。”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是个未嫁的老姑娘的。
这对绘景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不难过了,早习惯了。”绘景笑了几声,从回忆中出来,接着又将面前的几样新式小吃推到瑾年面前。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快点尝尝这些,我觉得这家甜点好像就是为了我这种吃货而开的。”
瑾年听着她的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小试了一口眼前的甜点,果然,那味道入口即化,就像是初恋一样。
不甜不腻,还有些橙汁的微酸,甚是美味。
*
自从绘景和周云有了明着的矛盾后,每次饭桌上,便风云不断。
当然这风云一般都是在孟老没人的前提下。
若是有孟老在,周云也会收敛几分,一旦没人,她便喜欢喜欢刁难人。
而凌溶月和孟辉志是常年不在家的,一个月只有那么两三天,瑾年才会在家里碰上他们,孟君樾虽是每天都往家里跑,可白天都是在工地里。他那个工作狂,对待工作上的事,敬业到让人佩服。
所以,这些几位都不在的时候,饭桌上就只有四个人,自然周云的刁难人模式就开启。
绘景虽然相让,但现在已经不是次次。于是有了女人之间的战争,一顿饭吃下来也没多少胃口。
瑾年是有些食不知味。所以,爷爷不在家的时候,她便让莉姐将饭菜特意给她拿到屋子里来,这种时候,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用餐,也不想听二婶的那些话。
*
她的身上有些疤痕还未痊愈,所以在出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孟老都要求她呆在家里养伤。
虽然,她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多大的事,虽然心里头是难受的。
那个失去的孩子,始终是她心里的痛,当然,她还有更担心的事,那就是——他。
她好怕会突然失去现在的他,她也好怕她此刻和他的现状会突然变回以前。
她发现这样害怕的自己,有些烦躁,还有些忧虑,不管怎么让自己放宽心态,都没有用。
她总有一根弦,在心里绷着。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失去他。
她,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毕竟,静姝还在,广夏和冯家的合作还在,他和静姝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免会再生情愫。
或者说,这个情愫一直就没有断过。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一个人,害怕过失去一个人,可能,真的是因为爱到极致了吧……
*
这天,已是深夜十点,只是孟君樾因为工地的加班,一直未到家。
瑾年给他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她的情绪像是瞬间开始涌上来,有些暴躁,又感觉自己莫名地想哭。
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心里头还住着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神经紧绷到极点,像是要爆发一样。
她想摔东西,想发火,可却感觉有些无厘头。
她万般地压制自己的情绪,直到后来,摸索到桌上的画笔。
画画能够让她放空心思。她一想到这个立马就往旁边摸索白纸,可她的指尖才触及到一旁的笔筒,那笔筒便掉落在了地板上。
笔筒是陶瓷做的,这么一掉,便碎了,那清脆的声音仿佛在瑾年的心上划着刀口。她突然再一次变得急躁起来。
好在外头的莉姐听到里头的声音,连连进来。
见到瑾年蹲在地上,而手上又是血迹斑斑,不禁吓坏,忙着就将她拉起身。
“少夫人,您别动,快,快来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口。”
“没事的,莉姐,我没事。”瑾年压制住心头莫名的火气,平静地开口,莉姐抬头瞧了她一眼,便心疼道,“少夫人,您还说没事,瞧,您这都哭了。”
“……”
瑾年听着她的话,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颊,果真,湿润一片。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不是可疼了?”
莉姐手脚麻利地给她包扎,瑾年摇着头,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算疼。
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就哭了。
有些情绪压在心里,有些想要发泄得话也压在心里,还有些让她一直担心的事,也被她压在心里。
可能这些造成了她现在的委屈。
所以,莫名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就哭了。
*
莉姐给她包扎好伤口后,又将屋子里的狼藉打扫了一番,瑾年便倚着靠垫,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听着莉姐扫地的声音。
此刻的声音,对她来说,是一种慰藉,因为——起码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是的,她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也害怕没有安全感。
*
待莉姐处理好一切的时候,瑾年已有了些昏昏欲睡,莉姐正准备叫她去床上,正巧房门外走进来人,正是加班回来的孟君樾。
见到瑾年合着眸子,他便对莉姐嘘了声,莉姐反应过来,轻手轻脚地出去,而瑾年已经被他抱起,放到大床上。
他正将她的身子放好,还未抽手,瑾年已然睁开了眼。
即使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但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他。
于是,没有询问,便道,“你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带了些沙哑,细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他没有及时给出回复,瑾年接着道,“为什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工地上有些琐事,我在那里处理,然后手机被弄成静音了。”孟君樾开口解释,虽然他向来不擅长这方面的表达,但还是和她说了最真实的话。
“……”
“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又或者,和别人……”瑾年嘟喃出声,可话到一半,突然又止住了声。
“和别人什么?”他轻笑了一声反问,瑾年索性直言,“去潇洒了。”
她的话,让他又是一阵笑,继而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想什么呢,我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这么大晚上地去潇洒,哪里有像我穿成这样的。”
瑾年的手正好放在他的臂膀上,他身上的衣服正是工地上的工装,细闻,还有一股处薄荷清香外的钢筋木屑味儿。
果真,这男人是在外头工作。
瑾年心下有些欢喜,抬起下颚,正好凑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