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咱们比去年多收不少!”棱头对秦忠良说,“去年西边那几间仓库满了,东边这几间仓库只用了一间,今年东边的几间也全装满了,你说,能不多收吗?”
“我也看了,是比去年收得多。”秦忠良问棱头说,“你知道,为什么多收吗?”
“风调雨顺,地里长出来的呗!”
“从种下去到收,没旱着,也没淹着,风调雨顺,是不假。如果不是咱队多施了肥,耕得深,耙得透,趁着墒情及时种下去,也不能收这些。这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
“对!是干出来的!”棱头想了想,又说,“还是你领导得好,大家也承认!”
“没有大家,光靠我自己,恐怕大家连稀饭都得喝四只眼的。”秦忠良用手推着棱头说,“你把我抬得高高的,想摔死我!该哪玩儿哪玩儿去!”
“忠良,大棱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恭维。这一个午季,他在场上可卖力了,摊麦、翻麦,一下也不偷懒,扬场、扛粮食,抢着干。有时看大牛开车时间长了,主动替换,真变成一个实干的小伙子了。”秦长怀在一旁说。
“我看着呢!”秦忠良对秦长怀说,“大家谁没看到?这样的人,有个媳妇管着,更能干!”
大家一边把最后的一点粮食往仓库里扛,一边说着今年午收的情况。
“大家估计一下,雨后打的粮食有多少,让会计算算帐,先把这些分下去。”秦忠良对大家说。
“大概,不低于五万斤吧!”宝拴算了算进仓时的笆斗数,说,“接近六万斤!”
“确定?”
“确定!”
“那好。按少的算,不能冒,分不了再分都行,千万不能孩子大于娘!”秦忠良决定先把雨后的粮食分下去,以解大牛等户等米下锅的燃眉之急。
“光分这生芽的,雨前打的好粮食,什么时候分?”大棱问秦忠良。
“什么时候分都行,只是,现在大队还没向生产队传达今年的公粮指标,不知道是去年的数字,还是有新的变动,现在不能分。等公粮确定下来了,再留足种子,留下队里发展生产用的,剩下的,全部分给社员,也让大家的生活都改善改善。”秦忠良说。
“公粮是固定的,每年都是那个数——两万斤,种子留一万斤,绰绰有余,队里留个一万、二万的,够了吧!进仓的数去掉这几项,就是剩下的。这剩下的不分给社员,留着干啥?”大棱说。
“你说的话有理,也没有理。有理,是你算的去掉公粮、种子、集体的,剩下的就是社员的,该分;没有理,是说你在上面没有确定多少公粮数之前,就盲目地把粮食分光。万一上面提高了公粮数字,我是把分下去的粮食要回来,还是卖种子,或者卖队里留着发展再生产的粮食呢?”秦忠良说,“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按照你的意思办。真分下去,遇到问题时,为难的是我,而不是你。”
“剩下的,咱们先分一部分,行不行?”宝拴说。
“你就等着吃好麦磨的面是不是?又是折中又是调和的!先分点生芽的吃着,不得药死你!进了笊里的鱼,还愁拿吗?早晚都得分给大家,放心吧!”秦忠良拍着宝拴和大棱的肩膀说。
“等两天缴过公粮再分也不晚!”大牛说。
大家看着将要分到手、吃到嘴、比去年还多的的小麦,满心高兴,脸上露出笑容。
地里的秋庄稼,麦前管理过了一遍。但经过一个午收,这半个月的时间,加上水分、阳光充足,密集的小草比赛着往上长,队长一边安排一部分男劳力耩地,一边安排管理秋庄稼。不这样抓紧,一旦麦茬地的庄稼和草出土了,更是忙上加忙。更何况还有麦茬红芋需要栽呢?社员们看到午季的大丰收,干劲十足,比以前干得更有劲、更快了。所有的麦茬地,在附近几个生产队刚结束小麦收割时,就已经都种上了;并且,有的黄豆已经发芽,钻出地面了。秋庄稼,在周围的小草被晒死之后,变得粗壮葱绿,极为茂盛,显示出勃勃生机。人们管理完秋庄稼,趁着黄豆苗还小,剪春红芋的秧苗,又把耕成垄的麦茬红芋栽上,转过来开始锄黄豆地里的草。
一环扣一环,一样接一样地忙着、干着,用汗水和辛劳浇灌、培育着秋季的丰收。
“今年到现在怎么没听大队干部催缴公粮?”欢庆扛着锄回家,和秦忠良说,“上级要是能把公粮免了,咱们又能多分一些。”
秦忠良看了看欢庆说:“尽想对自己有利的好事!国家的公粮能免吗?免了,那些当兵扛枪保边疆的人吃什么?那些城里人、工厂的工人、国家工作人员吃什么?总不能拿着粮票去买西北风喝呗!自古以来,国家的皇粮都是要缴的!只是大队干部现在正忙着督促各生产队抢收抢种,还没腾出空来。一旦过了这两天,粮站就该开始收公粮了,到时候,各大队天天上报进度,不催你,还不催我吗?”
“反正早缴也是缴,晚缴也是缴,咱不如有炮早放,争个先进队当当喽!”欢庆说。
“还算有觉悟,没光想着自己,也为国家想点了。”秦忠良对欢庆说,“等哪天大队通知缴公粮了,你和宝拴、大牛、棱头开车去。”
“缴过了公粮,剩下的咱就可以分了吗?”欢庆问。
“我总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等着早一天分到没生芽的小麦呢!行!这边缴了公粮,那边咱就分!”秦忠良对欢庆说,“大家眼巴巴地等了大半年了,我不会让他们画饼充饥,空欢喜。”
说着拉着,欢庆到了家门口,和秦忠良告别:“到卖公粮的时候,你说一声,我召之即来!”
“行!”秦忠良回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