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凌知道端木敬说的是他和端木宏亲生母亲的那些事情，对于那些，他不好评断什么，于是安慰道：“现在明白也不晚，说到这个，你儿子呢，你就这么跑过来，把他一个人留在天北市了？”
“你们家的管家还是靠得住的，你们俩在这边一个失踪一个重伤，我还能继续在那边带孩子？”
端木敬一想到前些天卢成旭拿着手机过来告诉他这件事的那天，都还觉得心有余悸，尤其是是因为接连暴雨，他一开始就算是想要坐最近一班的航班过来彩云市都没办法，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到的还算及时，成功阻止了莫少凌了不要命的想去灾区搜救这件事。
“辛苦你了。”莫少凌拍了拍端木敬的肩膀，真心实意的说道。
“噫，你可别跟我这么肉麻，搞的我一身鸡皮疙瘩！”端木敬夸张的抖动着肩膀，表情有点扭曲的蹦开老远。
莫少凌失笑，瞪了他一眼说道：“滚滚滚，对你好点你还不习惯了！”
端木敬收起脸上滑稽的表情，他对莫少凌半开玩笑的说道：“行了，我滚了，你赶紧休息，别等到明天让医院告诉我说我要同时照顾两个昏迷的病人，那我肯定撂挑子一路滚回天北市去。”
端木敬离开后，单人病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医用仪器发出的冰冷机器音，在房间里规律而有节奏的响着。
莫少凌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退潮的潮水卷走了，留下的只有疲惫和担忧。
因为是两个病人都在住在这里，医院特别给他们在病房里加了病床，而且经过端木敬的嘱咐，两张病床被靠在了一起，看上去倒像是顾佳菀躺在单人床的一边上了。
莫少凌脚步有些疲沓的走到床边坐下，他看了顾佳菀好一会，突然想起来某件事，伸手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往外拨了一个电话。
“喂，是少凌吗？你那边怎么样了，找到佳菀了吗？”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焦急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即便是不能看到说话人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
“妈，我找到佳菀了，现在在医院里。”
莫少凌说话的时候握着顾佳菀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就像是端木敬刚刚过来彩云市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彩云市这边的天灾已经是全国都知道的事情，顾佳菀的父母一早就晓得他们俩是来彩云市，所以在看到新闻的时候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在莫少凌昏迷期间，一直都是端木敬在和顾家爸爸妈妈沟通，等到他醒来之后，就是莫少凌自己每天和他们通过电话，告诉他们彩云市这边的情况。
只是过去的那些天里，顾佳菀一直是杳无音讯，从每天的电话中，莫少凌能感觉得到他们越来越浓重的绝望。
“真的找到了？！”顾家妈妈在电话那头惊喜的喊了一嗓子，下一句话就说不出来了，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她止不住的哭声。
莫少凌听到顾家爸爸在电话那头以同样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你哭什么啊，这是好事啊！”
紧接着，接听电话的人就换了顾家爸爸，他声音里带着点战战兢兢的对莫少凌问道：“少凌啊，你真的找到佳菀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能不能让佳菀和我们说句话啊？”
“菀菀她现在……”莫少凌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顾佳菀，后面的半句话有些不忍心说出来，就在他提起一口气想要告诉顾家爸爸妈妈顾佳菀目前真实情况的时候，莫少凌注视着顾佳菀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佳菀现在怎么了啊？”顾家爸爸着急的追问道，“少凌，你说老实话，她是不是状况不好啊？少凌？你倒是说话啊！”
莫少凌像是在做梦似的，低声说道：“菀菀她醒了。”
莫少凌伸出手去，像是在触碰一个肥皂泡泡似的，万分小心的摸了摸顾佳菀的脸颊，当他看到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看向他，莫少凌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就是你看到她，才发现你的人生从黑白变成了彩色，过往的人生都在这一刻鲜活起来，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变得那样美好动听。
“什么醒了，少凌你说清楚一点啊，到底怎么回事？”
掉落在被子上的手机还在尽职尽责的传达着顾家爸爸妈妈的疑惑，莫少凌拿起手机，平复了一下情绪对他们说道：“爸，妈，菀菀刚刚从昏迷里醒过来了，我现在去叫医生过来给她检查，等到出了结果我再联络你们。”
“好好好，你快去，快点去找医生，我们不要紧的！”
顾家爸爸妈妈的声音叠在了一起，生怕他们说慢一点，就会耽误了医生给顾佳菀做检查，影响顾佳菀的健康。
市医院的医生对于顾佳菀的醒来也是始料未及，按照过往病例来看，顾佳菀这种会在手术之前醒来的实在是算得上罕见。
但是，罕见是一回事，病情是另一回事。
经过了一番仔细认真的检查后，医院给出的结论和之前别无二致。
“莫太太虽然醒来了，但是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要尽快手术才行。”
莫少凌虽然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对方真的这样说的时候，他还是难免失落。
他对医生问道：“如果是让这方面的专家来做手术，手术成功率可以提升到多少？”
医生斟酌了一下后才回答道：“应该有希望提升到百分之五，我想，这是目前医疗技术能达到的最高成功率了。”
百分之五，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成功率。
这句话就像是在莫少凌的心里扎了一把刀，他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院长在之前已经和他详细的解释过了这个手术的种种，莫少凌很清楚，这是一场如果失败就会让顾佳菀永远没机会下手术台的手术。
百分之五，生或者死，没有第二条路。
莫少凌回到病房的时候，顾佳菀已经睡着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心志无比坚定强大的男人，在看到顾佳菀睡着的时候，心脏都差一点停跳。
要不是负责看护顾佳菀的护士主动告诉他，顾佳菀只是身体还不太好，所以因为困倦而睡着了，莫少凌了可能会立刻去把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医生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