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见她有些疏离,脸上的笑意僵了下,只当是因为多年不见免不了有些生分,又道:“你给我寄的信我都收到了,信上你要的东西我也都备齐了,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看到一旁的站着的陆云冉,萧起道:“云冉妹妹,你的礼物和云舒的一并带了过来。这些年我不在都城,多谢你替我照顾云舒。“
同样的声音,对着她便没了那种温柔的亲昵。陆云冉屈身一礼:“多谢世子。“借着行礼的动作,生生忍下了即将溢出眼框的泪水。
所有人的眼里只有陆云舒,却看不到她陆云冉!连送给她的礼物,都是沾了陆云舒的光!
萧起对陆云舒温柔耐心,满目柔情,而陆云舒神色冷冷淡淡的,连话也没几句。
陆云冉以前只是心有不甘,看到萧起对陆云舒的深情之后,全部转化了成了嫉妒的愤恨。
安王和萧起离开后,陆将军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如今萧起回来,你们两个的婚事也该办了。我看家里也留不住你,你那一颗心早跑萧起身上去了。这下算是随了你的心愿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着做你的新娘子。“
“爹,你说什么?我不要嫁给萧起!“陆云舒猛然丢出一句话。
“你再说一遍?“陆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问:“你昨天不是还偷跑出去要见他?“
陆云舒噎了一下,硬着脖子道:“反正我就是不嫁给萧起。“
胡军师悠闲地踱了过来,阴阳怪气的挖苦陆将军:“她想要去见萧起时你拦着,这下拦出来事儿了吧?我早说了让你改改脾气,你就是听不进去。“
陆将军被说的哑口无言,别扭的哼了一声。
胡军师朝陆云舒笑道:“你爹做事是缺根筋,你生气也是难免,不过这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就算是和你爹怄气,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陆云舒和萧起一起长大,从小感情就好。即使后来分离了,往来的书信也没有断过。两人都只当陆云舒在耍女儿家的小性子,并没有当真。
陆云舒这次是打定了主意,冷声道:“我没有怄气,我就是不喜欢萧起,你们别逼我。“
陆将军怒从心头起,道:“那你想要嫁给谁?“
“我喜欢齐照,我要嫁给齐照。“
陆云舒的话落,整个屋子蓦地静了下来,只剩下沉闷的呼吸声。
胡军师惊得声音都变尖了:“云舒,这可不能乱说。“
陆将军脸色骤然黑了下去,似乎拧出墨来,他目光严厉的盯着陆云舒,而陆云舒也毫不畏惧得迎上了他的目光。
嘭。
一声巨响,坚实的花梨木桌子轰然倒地,上头摆的茶盏滚落在地上,又是一阵哗啦乱响。
陆将军厉声喝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念头,你和萧起的婚事是你爷爷定下的,由不得你胡来,你就是死也得进萧家的坟!“
陆云舒也很坚决:“我主意已定,我死也不进萧家的门!“
一巴掌狠狠甩在陆云舒脸上,她错愕的捂着自己的脸,望向陆将军。
陆将军怒容满面,咬着牙道:“陆家世代忠良,从没有背信弃义之人。你既然和萧起定了亲,这亲事是你愿意得嫁,不愿意也得嫁!“
陆云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陆将军下手丝毫不留情,陆云舒的娇嫩脸立刻肿了半边,嘴角还有渗出了血丝。
“除非你打死我…“陆云舒不忿反驳,却因脸上的伤话说得含糊不清。
胡军师见父女两个闹得僵,也是头疼不已,忙给陆云冉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陆云舒拉走。
陆将军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陆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孽障!难道我陆家的一世清名,都要毁在她手里吗?“
陆将军是武将出身,平素最信守忠义二字。当年福王造反,连累安王也被发配到封地,这门亲是要是不成,他不但会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旁人还会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嫌贫爱富。
陆云冉把陆云舒送回房间,拿了药膏给敷脸。陆云舒一言不发,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齐公子吗?那安王世子怎么办?“陆云冉一直小心观察着陆云舒的神色,却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终于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对,萧起他……“陆云舒顿了下,眼中浮上一起苦恼的挣扎,很快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情,“我管不了那么多。“
陆云冉心里止不住的一跳,这子母情蛊竟然如此霸道,一夜之间能把人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可这也是她的机会,萧起出身皇家,容貌亦不俗,虽然安王府的权势不比从前,仍然是她高攀不起的门第。
她虽然有个将军府二小姐的名号,可陆志成只不过是他的叔叔,怎么会为她尽心竭力?她孤身一人只有靠自己,不得不提早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陆云冉对陆云舒也不是完全无情,可那些浅薄的情谊在她的荣华富贵面前不值一提。
回房的路上,陆云冉思忖了一番,吩咐自己的丫鬟春桃:“你去告诉门房老周,若是将来有个异族打扮的女孩找上门来,一定要尽快把她赶走,那是来找小姐麻烦的,记住了吗?“
春桃领命去了,陆云冉伸手折了一枝路旁的木槿花,毫不怜惜的将花瓣撕碎,秀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寒的冷笑。
很快,安王府的聘礼就抬到了将军府,由于安王一家不能在都城久留,婚事不得不办得有些仓促。前后还不到半个月,流程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花轿上门迎亲。
时间虽然赶得紧,但安王府对这门亲事却没有半分懈怠,一箱又一箱贵重的珍宝流水般送进将军府,可见萧起对陆云舒的看重。
陆云舒看也不看一眼,陆将军被气的七窍生烟,又怕她真的逃跑,一怒之下下令将她软禁起来,命人寸步不离的看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