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九生本人再不情愿和阎冥,尤其是此时看上去明显脸色不好很可能要算账的阎冥住一个屋子,并且同床共枕。但架不住除了他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很乐意,所以,最后他只能面无表情地跟着带他们去蒙古包的连志豪走。
到达了蒙古包之后,连志豪二话没说就直接跑路,那速度快的九生拦都没拦住。最后只能干瞪眼一下,破罐子破摔地进了蒙古包。
这个蒙古包虽然是被精心装饰和打扫过的。
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脚踩上去温暖舒适。中间有一个冒着烟囱的炉子,烧的正旺。炉子上垛着一个水壶,里面是开水。围着炉子有个木质的方桌和羊绒垫子,是可以坐着谈话的地方。在蒙古包的最西边有一个大木桶,木桶被盖着,但里面溢出的热气显示出这是刚准备好的洗澡水。木桶旁边就是另一个小木桶,九生猜测应该室内的厕所。
在蒙古包南边,摆放着一张木制的矮床。床被铺了好几层毛毯、最上面还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精细且温暖的厚羊绒被。如果这张床让自己一个人来睡的话,九生表示,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不过,遗憾的是,他注定一个人睡不成。而这张床真的非常大,差不多足够三个成人在上面打滚了。九生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此时,他忽然觉得后背发毛。连扭头都不用,九生就知道肯定是某个人默默地走到了他身后了。
九生咬牙:“嗯奔波劳累了一天,我也累了,你也累了。而且你还受伤了,要不你先休息吧?我要洗个澡。”
阎冥看着站在他前面整个人都有些紧绷但就是不肯扭头的九生,忽然觉得这挺像炸毛受惊的金毛鼠似的。之前被忽视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些,于是也就点头同意。
“你洗,洗完后我们要把事情说清楚。”
阎冥说完这话也不矫情,直接越过九生上了床,这张床虽然质量和舒适度都差那么一点,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他还是忍了吧。
而九生听到这话嘴角一抽,果然期望阎冥先上床就能先睡着从而让自己解放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九生看到对面阎冥直接躺下,黑色的长袍和长发就那么肆意地铺了一床,一手撑在头上,那双深邃的双眼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差点恨不得夺路而逃。他刚刚想起来,这位貌似是完全不用睡觉、只用调息就能过好的主儿!
更别提,阎冥现在的姿势,这是想要干什么呢!这蒙古包里的地方可不大,如果阎冥不改变姿势的话,去不就是要直接看到自己洗澡的全过程?!就算他洗澡时大部□□子都在木桶里,但是脱衣服的时候要怎么办!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呢?!
九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已经彻底抓狂了。
阎冥看到九生僵硬的样子似乎还觉得不够似的,竟然用他那张万年冰山脸强扯出了一个在九生看来绝对称得上是威胁的笑容:“咱们要说很多话,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九生简直生无可恋。
最后,当阎冥以为九生要乖乖去洗澡的时候,九生猛地咬牙,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薄红,或许是蒙古包内的温度太高,倒是让九生原本就好看的脸显得有一丝魅惑脸。
“我洗澡的时候,可以麻烦您转过身子不看吗?!”
阎冥听了之后默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高冷的不得了:“你在怀疑我会偷看你洗澡?”
九生瞪着眼看他就是不说话。
阎王大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冒犯了,他拧起了眉头,半晌终于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九生的声音冰冷:“我上界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要哭着喊着让她的侍女引诱我去看她洗澡。当时她自己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我都没看。据说,她是上界的十大美人之一。”
言下之意就是,有美人哭着喊着让我看我都没看,你竟然担心我会偷看你一个男的?!
九生原本的心情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但这会儿听到阎冥的话,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一缩,闷的厉害。而他忽然就想到他和阎冥之间的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他还是个半吊子的修者而已,但这个人,已经是一界之主,上仙之身了。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再怎么不会说话、再怎么冰冷无情,也一定会有许多人哭着喊着想要巴结和讨好的,所以,他刚刚的话算是什么?未免矫情的厉害。
这样想着,九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阎冥的那句话,最后只能哦了一声。
“那倒是挺可惜的。”
说完这句,他就直接干脆利落地脱衣服了。一时间蒙古包内只剩下轻微摩擦声,气氛静谧。
而当九生带着他也不知道的某种情绪要跨入木桶里的时候,忽然阎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什么可惜的。看到她的脸我都想揍她,我看你更顺眼。而且,你确实挺好看的。就是瘦了点。”
九生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听到最后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而后他几乎是慌乱的扭头,就发现原本已经背过身子去的阎王大人此时已经又翻了过来,正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的身体,那目光黑沉,顿时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你!你你……啊!”
噗通一声巨响,在水花迸溅中,九生狼狈的栽到了木桶里。好在木桶不算太大,也没特别深,九生一个翻身就直接坐在了木桶里,此时他的头发全湿,温水从头上流下,滑过白皙的脖子、到达胸口再没入水中。而他的双手一只放在木桶边缘撑着,另一只直接举起来指着阎冥的鼻子抖啊抖。
“你怎么能偷看--!!”九生此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爆红的脸色和羞恼的语气估计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这么失态。“你不是说了不看的吗?!”
阎冥此时看到九生又激动又羞怒的表情心情更好,就连那指着他鼻子的手都让他觉得特别入眼,看着那手指,忽然就想到之前程淑媛对他说的话:
“有一个伴侣不好吗?大道无情,一人独走,未免太过寂寞。”
当时他就觉得一个人挺好,至少也比有个程淑媛这样的道侣来的好,寂寞是个什么东西他从来都没感觉到过,而且他从来都是觉得修为不如他的都是累赘,对于一个累赘,他干嘛要和那人一起走大道?相比起程淑媛来说,九生都比她顺眼。
在这个时候,阎冥已经是第二次想到了九生可以陪他一起走大道了。即便是九生修为差了点,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不是么?即便是就这样看着人洗澡阎冥也觉得,心情不错。
“我何时说过不看?”
阎冥一脸的光明正大和你在无理取闹。
九生听到这话眼睛瞪大,而后就想到,这个狡猾的人确实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不看,他只是表明上界的女仙主动让他看他都不看而已啊!!但是正常的情况下,难道不该是上界的女仙都看不上的话,自己这个普通的修道的男人更应该看不上眼吗?!
九生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愤愤不平的洗澡。只是洗着洗着,屋内安静的就只剩下水声,阎冥一直都没有再转过去,那双眼就盯着九生的每一个动作,像是看宝贝似的。
等到九生咬着牙洗好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要烧起来了,被那一个人那样盯着,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啊!只是接下来才是最大的难点,那就是要如何在阎冥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出桶、穿衣服?!
再让阎冥转过去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转回来?!
阎王为什么也会如此无耻,好想杀人!!
九生就这么僵硬的坐在水里,直到水温已经开始变凉。他看向阎冥,眼神里表达着你不赶紧扭过去我就不起来的坚决态度。最后看的阎冥眉头一挑,而后他轻轻抬起手一挥,下一刻九生就发现他竟然全身□□的被裹在了羊绒毯子里!!
不,重点是他怎么会突然瞬移到了床上!
九生转过脸,看到的依然是阎冥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是该说谢谢?还是该骂无耻呢?
反倒是阎冥认真地开口:“那水应该已经凉了,泡在里面时间太长你太弱,会生病。”
九生抹了一把脸:“哦。”你才弱,你全家、算了。就算我弱了但是你能别说出来拉仇恨吗?特别想呵呵你一脸!
“不必谢我。说说你和蚩尤血魔……周易的事。”
九生压下直接翻身骑到这人身上暴打他一顿的*,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和周易碰面的经过,当然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九生依然很想暴揍眼前这个万年不讲理无耻冰山,但和在冒险岛之行的时候相比,此时的阎冥对于九生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合作者,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想好应该如何定位这个存在,但是,九生可以确定的是,他完全的信任了这个人。
甚至,除了信任之外,阎冥在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安心。
所以,九生自然就把自己体内被百媛和周易联手强行灌入魔血的事情告诉了阎冥,就连周易表现出想要走舍他的行为和自己的疑惑也说了。阎冥的反映出乎九生预料的不好。倒不是说这位大王直接气的把蒙古包给毁了,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但眼中凌厉的杀意,就连九生也看的清楚至极。
“所以说,我想要一刀捅死他,不过分吧?”九生总结。
阎冥看着趴在他旁边的九生,那浑圆的肩膀半露,啧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就把九生往毛毯里摁。而后点头:“自然不过分。捅一刀便宜他了,多捅几刀。”
此时阎冥总算是了解了为什么九生会在冒险岛那里突然不正常,体内有了蚩尤魔血,要是不生出杀戮狂躁之心才怪。而且倒也可以断定,罗逍和周易是有交易的了。不过,相比这个,阎冥更在意的是九生融入了蚩尤魔血之后竟然没有当场暴毙,反而是一直活蹦乱跳到现在,就连修为都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这不太正常。换句话来说,如果九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真者的话,这种事就绝对不可能发生。除非……
阎冥皱眉,蚩尤血魔想要走舍九生、九生融入了魔血却越来越没事,像是身体主动吸收提纯了魔血一般……猛地眯起双眼,阎冥死死地盯着旁边那个已经困的差不多要睡着的人。半晌把人捞怀里手臂一搭。
“……我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承受神格。”
这事情,貌似有些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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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依然是那个位于西北的沙漠石城中。
从长白山无功而返的上仙子默脸色阴沉地看向周易,而周易此时的表情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们两人中间是一块红色的小石头,此时这石头已经碎裂,什么都不剩了。
“混涨!到底是谁?!竟然接连破坏阵法!这样下去祭炼血魔刀又要延时了!”即便是周易相比子默来说对于血魔刀并没有太着急的想法,但接连被人破坏了两个直接要用到的法阵,他也是十分不满的。
“现在阵法刚刚被破坏,草原那个地方又是人迹罕至,你只要现在赶过去说说一调查肯定能抓到那人的踪迹,左右不过两个小时的事情,子默大人,这一次你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抓住,把灵石抢回来!不然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咳咳!咳咳咳!”
子默虽然对周易的速度很是不满,但他也清楚周易此时的情况完全没法战斗,能祭炼血魔刀已经是勉强了。况且他下来就是帮助周易的,所以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人,他也要帮他。
更何况,他这次也是真的恼怒了,到底是谁这么该死,竟然接二连三的破坏阵法,接二连三的阻挠主上的计划?绝对不能饶恕,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跑那个渣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