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钩,照不明一抹情愫。星光点点,红尘咫尺近天涯。月华如水,如一幕淡淡的绸缎笼罩山巅。山间早来春,百花含苞,嫩芽吐蕊,山间,已有飞虫鸣唱。
一座古朴的庭院坐落山谷。深邃的厅堂,一重又一重。一重又一重竹深重,将万丈红尘全都隔绝在外,却将满山*全都深深的藏在厅堂中。
竹间有燕子盘旋梁上,昔日王谢堂前燕,今日莫非已飞来此家院?案头的钟鼎,莫非是金谷故物?一抹月华,满地花瓣,外鸟语啁啾,更衬得厅堂里分外宁静,叁五垂髫童子,正在等着卷迎客。
走入四五重竹,青衣垂髫的童子们,将竹卷走,又放下,於是他们就更远离了红尘。只见青衣童子又将前面一道竹卷起,一阵阵淡淡的檀香,便随着卷起的竹飘散了出来。
香烟缭绕中,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静坐在那里。
他清瘦的面容,看来似乎很憔悴,很疲倦,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呆滞,看来几乎已全无生气。
他整个人似乎已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有灵魂,也没有生趣,他活着只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但他的面前,却有一柄光彩夺目的剑。剑身沉碧,如一泓秋水,旁边的剑鞘上虽然缀满了珍贵的宝石,但在剑光映照下,已失尽颜色。案前放一枚金印,龙头雕琢,王者上位者气息延续。
一把剑,一方印,诉说怎样的过往?叱咤一生,争夺一生,这一刻剩下了什么?
这老人只是痴痴的瞧着这柄剑与金印,动也不动。他生命的光彩,似只有靠着这两样物事才能延续。
生命竟也是如此脆弱。那麽,生命的本身,岂非就是个悲剧?老人如同一截枯朽的木头,整个人已失去了生机。
岁月静好,在这一刻,即将逝去的一刻,才发觉以前争取一生,却错过了那片刻的拥有。
也曾戎马一生,也曾机关算计,逐鹿天下,叱咤风云,把世人踩在脚下。那一刻,是如此的风光。
英雄迟暮,岁月剥夺了那如梦年华。
“哗啦”轻轻的卷帘声打破了尘封的天地,一个身材修长,美艳绝伦的少妇轻盈的走了进来。看着老人,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老人失去光泽的白发,嫣然道“外面的一切已为你打点好了,你走了,我会走出去带你主宰这片天下的,你幸苦幸苦创立的基业不能前功尽弃不是?……”
女子轻盈笑语,老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愤怒,却又有一丝无奈。
珠帘再次响动,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着女子眼中却是充满一股原始的欲望,仿佛这个女子就是他一辈子想占有的欲望。
女子好像很享受这男人的饥渴的目光,嫣然道“外面都准备好了?”
“大郎,我是你母亲,你怎可如此,啊……啊……”
“你现在就是我心肝,老头子这把年纪了哪能满足你。可人儿,你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吗?”
“你这么做对的起王爷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打下的江山都是我的……”
小小的书案上,一方天地,一片迷离。本能,是对是错?女子散落四周的秀发旁,一把长剑,一方金印陈列两旁。
一个老人默默注视这一切,可惜,他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眼中愤怒与悲哀。隐隐还有一丝浑浊的泪水在眼前涌动。这双眼眸中看到的不是眼前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叱咤一生,无数敌人倒在了自己脚下,换来了今日无上荣耀。
可惜,权力,美色,地位,荣誉,征战了一生,得到了一切,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眼前自己的儿子不孝吗?他说的没错,自己征战了一生,得到的一切不都是要给他的吗?
老人最后看了眼长剑,金印,任凭眼前的场景涌动,一双浑浊的双眸缓缓闭了上去。耳中,只有那让人脸红的*。
厅堂外,一个少女和一个老妇人静静站立,满脸凄容。少女眼中含着泪花轻声道“母亲,父王如此,哥哥怎么能这样?”
老妇人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女子的秀发道“傻孩子,王爷争夺一生,到头来不都是要传给你哥哥的吗?……”
“哗啦”大堂内突然响起了剧烈响动,紧接着伴随着两声惊呼传出。妇人和少女一惊,齐齐奔进屋内。此时的老人已缓缓站起了身,旁边用少量一物遮挡身体的男子在哪里瑟瑟发抖。然而,那女子眼中却闪现奇异的光泽。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哪里,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长剑,金印许久,猛然抽出长剑斩落金印,金印瞬间破为两半。所有都有点痴了。
老人仿佛回光返照,做完这一切,浑浊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柔情,盯着老妇人轻声道“慧儿,这一生苦了你了,对不起……”
话未说完,老人已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老妇人脸上闪现一丝凄容,缓缓走过去扶着老人,回头环视了一眼三人,猛然抽出长剑,一抹鲜血在脖子上闪现,眼中却露出了一抹笑意。房屋内瞬间针落可闻……
老人有怎样的过往,不知道。这一家有怎样的故事,不知道。争名夺利,英雄一世,常伴的只有一人,有一人,足矣。这一刻,他们走的如此安详,儿孙福泽,由他们而去。
岁月静好,走过了,不染片尘。
没有人注意到有两双眼眸静静的看完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