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站在操场上遥望天边,太阳已经落山了,夜风泛着阵阵凉意,操场上是来散步的学生情侣和附近的住户们,人数还是不少的。
远处的天边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连她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但这反而更让她在意了。
秦青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明天去陵山走一趟。
因为当时那种感觉,现在细细回味起来,倒像是“出世”。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诞生了。
“成功了吗?”
“成功了没?”
黄平和黄长坐着车从陵山上下来时,在车里互相询问。
今天他们两人如约前来给柴家镇墓。
其实早上的时候,两人还是跑到黄久的别墅去了,想在最后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把黄久劝过去。毕竟他们两人真的没底。
但他们在黄久的别墅前站了一个小时,别墅大门都没开。两人只好壮着胆子自己去了,为了今天,他们还做了不少功课,设计了很多内容程序。
就是为了取信柴家。
到了陵山后,他们先用特制的尺长铜针九根钉在地上,将柴老爷子的墓碑给围起来,然后用红绳缠在铜针上,再在铜针上挂上小银铃。
然后用清水浇洗墓碑九次。
再然后让柴家子孙后代全都来三跪九叩,没来的人由亲人写下名字,举着名牌代磕。
再再然后将献血的两个叫出来,问他们这两天吃什么喝什么有没有做过羞羞的事,得知两人算是洁净的以后,让他们把胳膊露出来,用输液的针头像扎点滴一样扎进手背,让血滴在墓碑上。
滴血的时候,柴家大姐哭得不行,险些要扑过来,把黄长和黄平吓得不轻,幸好被柴老二给抱住了。
在整件事中,只有这一个小插曲让人不安,剩下的就很顺利了。
接下来献过血,上香;上完香,两人把装蛇灵的那盏香炉摆在墓碑前,因为不会观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为好,两人当时很是犹豫了一阵,最后停了大概五六分钟,两人感觉柴家人已经快等急了,就交换了个眼神,一起喊:“现在!起!”
柴家男丁赶紧把老爷子的墓打开,两人把香炉摆在柴老爷子的骨灰盒上,停了一瞬,黄长伸手把香炉盖子给揭开了。
然后就是晴空一道霹雳震响!柴老大的大儿子发现柴老爷子墓碑的基石裂了条缝。
黄长和黄平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是因为黄久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接,他们都想打个电话回去问计了。
还是柴老二替他们圆了场,“这条缝上回来就有了,好几年了。”
柴家人都不愿意相信他们都努力过了,事情还会变得更糟,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上回我也看见了。”
“啊呀,你们看,现在一丝风都没有了!有用了!”
“对对对!有用了啊!”
一群人高兴的像中了大奖,柴老二眼眶都湿了,立刻就给黄长和黄平跪下了,他一跪,柴家其他人不管想不想跪的都跪了。
黄长和黄平赶紧趁机下台阶,再把香炉收起,把墓填回去,他们就分别坐车下山了。
直到跟黄家人分手后,黄长和黄平才松了口气。
但这镇墓到底成功没,两人都不知道。
“应该是成功了。”黄长说,“不是没风吗?”
黄平说,“今天上山就没风,我记得呢。”
“山上没风吗?”
“一丝风都没有,今天根本没刮过风。”
两人回去后,还是先去了黄久的别墅,他们还是想跟大哥说说,找找心安的感觉。可黄久还是没见他们,而且黄久的生活秘书还给他们打了电话,说他和别墅里的其他人已经被黄久解雇了。
黄长和黄平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想问生活秘书知不知道为什么,可生活秘书觉得被解雇真是太幸运了,他应聘时虽然知道是照顾一位玄学大师,但想像中应该是个像研究学者或老教授一样的人,可来了以后才发现黄长和黄平干的更像是邪-教,他早就想跑了,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被解雇,心像自由的小鸟一样到处飞,根本不想理会黄长和黄平的话,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难过……大师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让我们都走了……”敷衍完挂了电话就决定先去外地躲躲,谁管这黄家出什么事了。
黄长和黄平实在不敢硬闯黄久的别墅,柴家的事此时在他们心里也没那么重要了。钱都已经收了,就算柴家过上一段时间发现镇墓失败了再找上门来,那就再镇一回嘛,不过柴老爷子这么凶,再镇一回这价钱可就要更贵了。
而且现在黄久也不管了,黄平和黄长发现他们可以想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时,喜悦之情就压过了恐惧之心。
第二天,秦青坐上了早晨六点去陵山扫墓的公车。她到陵山后,没有买纸钱和香,因为买了这些东西又没有打算扫墓就容易引来小鬼。
陵山里和风习习,阳光明媚。
她在陵山里转了一大圈,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昨天的异相到今天就已经消失了?
“姑娘,找不到自家人了?”一个穿着黄马甲的大叔拿着大扫帚,在旁边看了秦青好一会儿了。这个姑娘先从西边找到东边,又取中轴线往南边和北边转了一大圈,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秦青转过身,走过去,“大叔,那一片昨天下午有哪一家来扫墓了吗?”说着,拿出一百块钱。
她指的那个方向就是昨天傍晚时,她看到云生异相的方向,呈倒扣状的云正对着那片山。
大叔却盯着她手腕上系红绳的易家铃愣了一下,他就住在陵山下,从十几岁就在陵山做打扫墓碑的活,见过的东西多了,所以一眼就认出这是个风水物件。
秦青看他发愣,以为是钱不够,就又拿出一张。
大叔犹豫了下才把钱收起来,他知道,收了这些人的钱,就一定要据实相告,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在墓地里说谎会被小鬼缠的。
“确实有一家来扫墓,在这里扫了一天。”大叔一听她问就知道说的是哪一家,他带秦青过去,却并不走近,远远的指给她看:“就那家,姓柴,这两年常来,以前十年八年也不见这家子孙来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宗给托梦了。”他摇摇头。
柴家的墓占了别处两个墓大小的位置,是家族墓,而且比别的墓都更讲究。
它比别的墓高,是建在石台上的。有三级台阶,左右有小石狮,还有一圈石栏杆。正中间就是一座墓碑,左右还有两座九层宝塔。
秦青站在墓碑前,对着正北,转个头就是正南。绕一圈,前后左右都有些讲究,以她贫瘠的风水知识来看,这是一座玄龟墓,是驮山之势。
碑上的名字只有一个:柴容生。
旁边应该是子孙后代立碑者的姓名,可这块碑上只有这一个名字,没有孝子贤孙或未亡人留下的名字。
这是故意的。她记得这是为了不让阴间记住别的名字来勾魂。但只有心虚或有顾忌的人才会这样做,一般一家人都会尽量把名字写在一起,好在黄泉路上也能一家人在一起。
这个柴容生在临死之前,也是替子孙后代打算了很多呢。他要驮山负罪,是为了替子孙留下一线生机。
只是……
秦青把手腕上的易家铃解下来,悬在墓碑上方,轻轻摇晃——
一点声音都没有。
柴容生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阴灵,没有煞气,更没有晦气。这就是块空地,空无一物。
秦青在回去的路上发现手机上有个没看到的消息,是白真真发的。
她竟然直接去黄久那里拜访了。
秦青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给白真真,可她没有接!这让秦青的心一下子慌起来了。虽然她觉得现在这个社会黄家应该没有胆量害人,可白真真这样直接去还是太危险了。
白真真站在别墅区的门口,保安对她一个女孩子虽然不敢动粗,但也告诉她这里不让随便进,“你说你是来找人的,让他们打个电话给我们保安亭,我们就送你进去。”保安说。
白真真壮着胆子给黄长打了一个电话,“我是小青的主人,就是你们抓走的那条蛇,我就在你家门口。”
黄长接到电话时心里一慌,条件反射的说:“你等等,我出来接你。”等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应该直接不承认的。他拍拍额头,都是今天太忙太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糊涂。主要是那条蛇还真的派上用场了,那道晴空晌雷,说不定就是蛇灵和柴老爷子撞上的声音。
这么一想,这个主人也算是善主,也该还她一些东西了结因果。
黄长自觉自己现在是大师了,不由自主就把自己当成黄久来思考这件事。黄平出来后,他跟他说:“那蛇灵的主人找来了,我请她进来,就当谢谢她的蛇做了件好事吧。”
黄平怔了下,也点头说:“应该的。我去包个红包给她,这是好事,让她也沾沾喜气吧。”
白真真看到秦青打来的电话,想了一下就挂断了。这件事不能再麻烦别人了,她跟黄长谈一谈,如果他不肯把小青还给她……
白真真眼中透出坚毅来,心里转了个念头:那她就去警察局告黄长非礼她!总之一定要让他把小青还回来!
黄久坐在别墅中,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中。
“我想活下去……”他沙哑又缓慢的说,“你能让我活下去,我就把灵魂给你。”
【你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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