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马车,青盏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拉着郗徽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刚才讨论的那些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终于出来了,自由真好呀!”趴在桥上,青盏像个小孩子一样往桥下看,现在天还没有黑,桥下面来来往往的船只穿梭不停,倒有点像江南水乡的温馨。
“我先找个茶社坐一坐吧,离放花灯还有一段时间呢!”
郗徽跟在她身后,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养小孩子的感觉。
青盏脚步轻快的在前面带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舍坐着,坐在他旁边的有穿着普通的农民,也有穿着富贵的公子小姐,倒真可谓是鱼龙混杂。
青盏有些兴味的打量着茶舍,茶舍并不大,却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喝茶,想来茶水一定不一般。
潇洒的坐下,青盏喊了一声小二,却迟迟不见有人来,旁边有好心人提醒她“在这喝茶是要自己去取,没有小二来给你送茶,而且这里的老板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的茶只能自己喝,来到这里,不管你是小姐夫人还是丫鬟仆人,都一律平等,没有尊卑一说。”
青盏听到他的要求瞪大了眼睛,自古以来尊卑就是有别的,怎么到他这里变成了人人平等了?不过若真是可以人人平等,那么这世间又会少多少纷争?这般想着不尽对这茶社的老板起了一分敬仰之情。
自己取了一盏茶,青盏轻轻的嗅了一口,就只觉得茶香入肺,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一般,就连奔波走路倒腾出来的那一点燥意都消除得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茶?竟是有这般奇效,你也尝尝,喝一口竟然像是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
青盏将茶杯往郗徽那边推了推,赞不绝口的说道。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奇效?”
话虽这么说,郗徽却还是微微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我说的没错吧。不知道老板这茶的烹饪方法可外传。”
青盏看她这副样子有些期待的问道,突然间却是叹气起来。
“你若是喜欢,一会让丫鬟来买给你就是。”
“刚才你也看到了,这老板是位奇人,是买给自己喝的他根本不卖。”
“多给他一些银子便是,他开门做生意的,总不会放着钱不赚吧。”
郗徽虽然对这种说法称奇,但也却并不往心里去,在她看来,在商言商,怎么会放着利益不取呢?
岂料她的话刚一说完,旁边有人插嘴了来。
“不然这话可就说错了,这老板就是个怪脾气,之前也有人拿了一百两银子来买他一盏茶,可是他非不买,还把人给哄走了。那人也是个有权势的,使了官差过来拿他,结果第二天人家碰乱跳的又出来了。”
“那还有这般奇事。”
青盏心里也是微微讶异,可是终究是有些舍不得这茶,偏头问道“那婆婆可知这老板的烹茶技艺外传不外传?”
那老婆婆见她态度挺好,笑了一笑回答道“自然是外传的,只是他这人脾气怪异,以前也有人想学他这门手艺,只不过呆不了几天便都受不了苦走了,看夫人你也是身娇肉嫩的,想学这手艺啊,怕是难喽!”
那老婆婆说完便一摇一摆的走了,青盏的心里倒是跃跃欲试。除了下棋,烹茶看书便是她平日里消遣的东西了,当然不想错过可以学习的机会。
郗徽看到她这样,便知道她动了心,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刚才那老婆婆也说了,这手艺极难学,你且要考虑清楚。”
青盏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终于郗徽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里也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青盏走到茶社后面,之前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伯正赤着膀子挥舞着手中的锅铲在炒茶叶,不便打扰,便站在外面等着。
初夏的天黑的迟,要么等了大半个时辰那老伯才出来,此刻天边已经三三两两的点缀了星子,不少贪凉的女子三三两两相携出伴游玩,手中还拿着荷花灯。
青盏对着那老伯敛衽行礼,恭敬的说道“今日青盏见老伯手艺极佳,想要跟着老伯学习一二,不知道是否有这荣幸。”
那老伯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扭头便走。青盏也不生气,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帮着他分茶散水。
一直忙活到了月上中天,青盏也没看上莲花灯,倒是给自己身上忙出了一身汗。
墨竹有些心疼的替她擦着额上的汗水“夫人,要不咱们别学了吧,这老伯明明是把你当丫鬟使呢,您身子娇贵,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了。”
“跟人学东西边要有学东西的态度,若是事事都怕吃苦能学到什么?”青盏爽朗一笑,倒是有些蛮不在乎“再说刚才这件事是我主动要求要做的,并非是他指使,就算他不答应教我,那也是我自找的。”
“小丫头心性倒是不错,可是跟我学烹茶就要起早贪黑吃苦,就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几天。”
老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俩的身后,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两人一跳。
“小丫头护主倒是不错,可是也要记住,什么话都不可以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你家夫人可就被你连累了。”
看着那老伯慢悠悠离开的背影,青盏更是相信他不是个普通人,跟他学习烹茶的心思更甚。
“原来阮侧夫人也会来这种地方喝茶,倒真是让本王吃惊呢。”
人未到,声先闻,青盏一侧头便看到一身紫袍,带着银色面具的风流王爷萧宝玄,此刻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促狭的笑意,一瞬间,青盏竟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