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庭薇蹑手蹑脚回到家，齐妈还在厨房做晚饭，客厅的灯都亮着，却不见慕修谨人影。
难道是人还没回来？俞庭薇长吁一口气，去了厨房。
“齐妈，慕修谨还没回来呢？”
俞庭薇随手捏起一个齐妈刚炸好的小肉丸，放进嘴里。
“回来了啊，可能是在楼上吧。”
齐妈正忙着，随口一说。
“哦，那我去看看。”
俞庭薇擦了擦手上的油出了厨房。
“哎！”身后齐妈突然叫住俞庭薇，“他今天心情可不太好，脸臭的很，估计是你又惹他了吧？”
俞庭薇眼珠子一转，贱兮兮的笑道：“算是吧。“
“哼，那你可得当心点。”
齐妈伸出手指在俞庭薇脑门上点了一下。
“知道啦，谢谢齐妈！”
俞庭薇调皮的跟齐妈做了个鬼脸就上楼去了。
俞庭薇找了一圈，发现人在书房。
介于自己今天的所为所为，进屋前俞庭薇先敲了几下门。
“进。”
慕修谨正坐在书桌前看一份资料。
俞庭薇背着手，小心翼翼凑上前去，“看什么呢？”
“离我远点站。”
俞庭薇翻了个大白眼，向后退了两步，站定。
“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怎么回事？”
慕修谨头不抬眼不睁的审问道。
好心给她安排个保镖，结果她却把人给甩了，急得人家满头大汗都跑来向自己请罪，人没看住。
“哎呀，”俞庭薇搔首弄姿扭动着身体，声音嗲里嗲气道：“人家和朋友在一起，后边多个大男人看着不方便嘛！”
“你给我站好了，好好说话。”某人听着这不着调的声音，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你跟你那钟子期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人看不成？”
“没有，但我和季明玉说好了，今天她带我去她们服装厂面试，你说我一个去面试的服装厂女工带着一个保镖，那叫什么事嘛？那人家一看，摆这么大谱，谁还敢要我啊？”
俞庭薇说的也是实话，慕修谨只为她的安全着想，也没想想这样会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便。
慕修谨瞳孔微缩，“你今天去服装厂应聘了？”
“嗯，是啊。”
“哪家服装厂？”
“叫茂辉服装厂，听季明玉说是一家国企，刚刚被个人买断，我去看了，厂子确实很大，车间也很多，但感觉管理上特别混乱。”
俞庭薇自顾自的说着，人不知不觉又走到慕修谨的身边，黏黏糊糊的靠在慕修谨的身上，搂住某人的脖子。
慕修谨眼瞅着俞庭薇那一副随意自然的小表情，还有那股子厚脸皮的劲儿，就忍不住想笑，不知不觉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那结果怎么样？”
“当然是应聘上喽！”俞庭薇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又傲娇了，“我俞庭薇是什么人？区区一个服装女工，会难得倒我？”
慕修谨微微一笑，眼里都是宠爱，就喜欢这丫头这股子自信满满的劲儿。
“既然你不喜欢有保镖跟着，那以后就让他做你的司机，负责接送你上下班，这已经是底线。”
担心俞庭薇反驳，慕修谨最后一句故意加重了语气。
“那好吧。”
俞庭薇也是识趣的人，再说有人接送自己上下班有什么不好。
因为俞庭薇去服装厂的主要目的是学习经验，以为自己将来开服装厂打基础，所以第二天俞庭薇早早就约了季明玉来厂子里。
她要趁着早上厂子里还没人的空当多瞅瞅多看看。
昨天二人简单看了一下厂里的车间，俞庭薇发现这个厂子里的缝纫机都已经很老旧，工作起来效率并不高。
而且把裁剪车间、后整车间和熨烫车间都算在内一共十二个车间，现在就有四个车间在生产，其他车间因为效益不好早就停产了。
“来，我领你去看看库房。”
这会儿除了看门老大爷，厂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季明玉拉着俞庭薇偷偷进了库房。
“这库房也是可以随便进入的？”
俞庭薇惊讶，这么大的服装厂的库房那不该是有人专门看守，平日里大门紧锁才对嘛。
“当然不能随便进，”季明玉神秘兮兮的拉着俞庭薇走到了厂房院子里一个小角门边上，“那，就这里，大门平日都是锁着的，这个角门的锁坏了，没几个人知道。”
说着季明玉打开门，拉着俞庭薇钻了进去。
一斤仓库，俞庭薇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里面全是用硕大的玻璃丝袋子装的货物，一袋袋摞的特别高，塞满整间仓库。
俞庭薇随手抹了一把，手上沾满厚厚的灰尘，可想而知，这些都是积压已久的货物。
“这里面装的都是衣服吗？”
“对，都是衣服，有些都是好多年以前的款式了，一直卖不出去，就积压了下来，你看的还只是冰山一角，里面还有几间仓库，放的都是这些陈年旧货。”
季明玉手指往里指了指，“就这些衣服，有些工人偷偷顺出去一袋子，拿到市场上当地摊货贱卖都没人要，样子太老，太过时了。”
说道这，季明玉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个服装厂一年都生产不出一款时下流行款式的服装来，自己曾经跃跃欲试递到设计部的那些服装设计稿最终都成了设计部胡忠萍的擦腚纸。
俞庭薇眉头紧锁，从一个破损的袋子里掏出一件上衣来，展开一看，衣服料子是这个年代最喜欢用的的确良，但款式和颜色却陈旧老土，按照这个年代时装流行的发展速度，这衣服早在三四年前就过时了。
“现在这个厂子就靠给一些学校做做校服勉强维持。”季明玉心有余力不足，她多么想这厂子里能生产她设计的服装，“不过这厂子已经被咱京城的一个有钱人卖了下来，现在正与政.府办交接，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季明玉惋惜道。反正她是要跟着俞庭薇混了，将来这厂子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
“这么大的服装厂办成这样确实是很可惜啊！”俞庭薇感慨，这厂子要是她买下来的就好了，“知道是什么人买断的吗？”
俞庭薇想着自己是否可以再从这人的手里买回来，这个厂子除了设备陈旧，管理用人混乱，厂地和厂房都是不错的，若是自己办厂，能有这么一块儿现成的厂地和这些资源就完美了。
“不知道，”季明玉摇摇头，“只听说是个有钱人。”
厂子被买断也是最近几天的事，现在一切交接手续都还没办妥，买方的人也始终没露面，具体情况季明玉也不清楚。
但唯一肯定的就是，现在厂子里正在大批量削减老职工，重新择优招聘少量新员工。
“让我门进去！我们要见厂长！”
“对，见厂长！凭什么说让我们下岗就下岗?”
“就是，我们在这个服装厂都干了大半辈子了，凭什么说让我们回家就回家？”
......
俞庭薇和季明玉还在仓库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喊大叫，听声音还不止几个人。
“什么情况？”
俞庭薇竖着耳朵边听边问季明玉。
“应该是厂里下岗的那些工人找上门来了吧。”
季明玉仔细辨别声音，感觉领头的那个好像是李二花的声音。
“走，去看看。”
俞庭薇说着就率先走出仓库。
这会儿刚好是早上上班时间，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往厂子里进。只见厂长肖海的办公室门口拥堵一片，聚集了许多四五十岁的妇女，吵嚷着让肖海出来。
“肖海你给我出来！”只听领头的李二花掐着腰对着肖海的办公室破口大骂，“现在厂子卖了，你是赚够了钱要滚蛋了，就不管我们一群人的死活，你让我们下岗了，我们还怎么养家糊口？”
“就是，我们还吃不吃饭了？”
“肖厂长让我们下岗，那我们以后就都去肖厂长家吃饭。”
“对，去肖厂长家吃饭！”
一大早晨，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吵得整个厂子里都是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