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了他的话,云玉瑶并未生气。
沉寂了片刻,云玉瑶站起身来,双手背负,一向温婉的面容变得有些凌厉逼人。
“你想问为什么,好,那我告诉你!”
云玉瑶嘴唇微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因为我讨厌虚家,更讨厌虚公逸,他们想做的事便是我要阻拦的事。”
说这句话时,云玉瑶脸上没人任何表情,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的事,但眼神慑人,甚至带着丝丝杀意。
虚列哑然,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云玉瑶的行为就像一个处于叛逆不愿意服从管教的孩子,根据云玉瑶的这句话,虚列已经可以脑补出一段狗血的故事了。
好似感觉到了虚列的想法,云玉瑶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感觉很可笑?”
虚列没有回答,此时他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云玉瑶没有在意,而是神色莫名地冷笑道:“外公他想坐上凤于九天阁副阁主的位置,没有天权峰一脉的支持根本做不到,五十年前他想要把我母亲嫁过去却没能成功,如今又想我嫁过去,真是好算计。”
话题牵扯到到玉衡峰主,虚列也有些好奇,急忙集中精神准备听下去。
却在这时,云玉瑶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弄得虚列心痒难耐,想问又不方便问。
“怎么样,这个答案还满意吗?”装作没看到虚列眼中的好奇,云玉瑶淡淡地问道。
听出云玉瑶言语中淡淡的责怪之意,虚列起身拱手诚恳道:“多谢师姐解惑,师弟感激不尽。”
道完谢之后,虚列缓缓道:“其实师弟今日到此是有一件正事要谈。”
“正事?”云玉瑶疑惑道,之前询问的那件事都不算是正事,那什么才是正事。
“不知师姐对宗门八大真传了解多少?”
一石惊起千层浪,云玉瑶一脸惊疑不定,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知道虚列明日要去参悟真传功法,但能否参悟成功,其他人所能做的帮助不大,最好是自己去参悟,而且能凭借直觉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所以在事先弟子们是不会刻意了解这些的,除非是特别的原因。
虚列直视云玉瑶,没有丝毫胆怯,淡淡地说道:“每一门真传对应一峰,七峰之间关系如何,我一个外门弟子了解不多,所以想问问师姐,了解之后再做选择。”
“选择什么?”
“选择参悟哪一门功法。”
“选择!”云玉瑶被虚列这一说法气笑了。
“每门真传皆是晦涩莫测,就算参悟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成功的可能性都极其渺茫,你还要选择。”
对于虚列能不能成功参悟一门真传功法,云玉瑶倒没有怀疑,毕竟虚列在她的推衍中是关系她道途的关键人物,岂会做不了真传弟子,但虚列说要视情况选择一门功法参悟,在她看来,却是有些狂妄了。
虚列明白云玉瑶的心思,微微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成为真传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我又岂会错过,我是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尽量选一门对我有利的真传功法。”
听到虚列如此说,云玉瑶神色才微微缓和,毕竟关系她的道途,一时才着急了些,向后捋了捋秀发,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简单地说一说吧!”
“宗门八大真传,《六御青冥剑典》乃是剑修一脉的无上功法,这一脉传承自六道阁主,独立于七峰之外,不过。”云玉瑶瞥了虚列一眼道:“这门真传唯有真正的剑修才能领悟,其他弟子就别想了。”
虚列促狭地摸了摸鼻子,云玉瑶的意思他也清楚,这门功法他没戏了,他虽然也练剑,但远称不上剑修,剑修者,唯剑而已,对虚列来说,青莲剑法虽然精妙,但《长生炼形诀》才是根本。
“剩余的七门真传,每门对应一峰,你修行了哪一峰的功法,将来自然也是要拜入哪一峰门下的。”
“先说我所在的玉衡峰,我这一脉传承自开派祖师玄泓祖师,主修《天罗紫气》,以练气为主,练就先天氤氲紫气,滋养三魂七魄,以求最终成就不灭真灵。”
“其次就是传承元易祖师的摇光峰,主修《云笈七签》,走符箓一脉的路子,有些许推衍能力,我师尊便是出自这一脉。”
“还有就是传承自宗门上代掌教砚星真君的天权峰,主修《山斗砚星》,走法相一脉的路子,这一脉弟子根基浑厚远胜常人。”
“这是如今七峰中较为兴盛的三峰。”
虚列静静听着,不敢有丝毫遗漏,他知道云玉瑶这是在提点他。
云玉瑶看了他一眼,似无意地说道:“天权峰主玉霄真人虚辙章正是虚公逸的师祖。”
姓虚,虚列心中一震,天权峰主竟然也是出生虚家,虚家在玄元道宗的势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怪不得有云玉瑶庇佑自己,虚家依旧屡屡动手,丝毫不顾忌。
如此一来,明日参悟真传功法势在必得,否则先天五重后出了玄元道宗,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天枢峰传承凤天阁主的《三伏经》,天璇峰传承千钧阁主的《幻月真解》,前者是也是练气为主,后者却是幻修一脉的无上功法。”说到这里,云玉瑶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等虚列消化这些消息。
虚列心中凛然,凤天阁就是凤于九天阁的简称,这两位阁主皆是玄元道宗现存的真君之一,在宗门中只怕权势比天权、玉衡、摇光三峰还要鼎盛,不过刚刚云玉瑶却说前三峰比较兴盛,只怕是这两位真君为了避嫌掌管两阁而刻意为之。
还有两峰,若没猜错……
果然,云玉瑶神色也变得凝重,只见她轻咬贝齿,凝声道:“开阳峰传承的是掌教的《律通谷神》,是八大真传中最为完善的功法,当然,同时也是最难参悟,因此开阳一脉人员稀少,但……”
云玉瑶没有再说下去,虚列却已明悟了她的意思,毕竟是掌教嫡系,只怕这一脉才是潜势力最深的一脉。
果真不愧为传承两千多年的道门大宗,七脉道统,哪一脉都不简单,还剩下一脉真传没说,虚列忍不住出言问道:“七峰中还有一脉是?”
“天玑峰!”沉默片刻,云玉瑶微微吐出一个名字。
随着这个名字一出口,似乎连空气都带上了几分诡异,宗门八大真传,云玉瑶却把它放在最后说,这一脉。
“这一脉传承的功法是?”不知不觉,虚列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似乎他问的是什么惊人之事。
“《推禄命》”云玉瑶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瞬间,虚列大惊失色。
《推禄命》,命,三个字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命”字,这也是令虚列大惊失色的原因。
要知道不是什么功法都能冠上“命”这个字的,只有研究命理、推演祸福的无上功法才有资格称“命”,虚列早已非当初的吴下阿蒙,正因如此,他才深深地知道这种功法的可怕之处。
这类功法极为罕见,整个天玄界也没有多少,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天魔女的《天魔策》,传闻天魔女巅峰之时,操纵星相命理,整个天玄界尽在其掌控之中。
如此一来,云玉瑶把这门功法放到最后说也可以理解了。
“这一脉如何?”虚列升起几分兴趣,对于这一类功法,他天生就有几分喜爱。
云玉瑶眼神微茫,摇了摇头道:“天玑一脉比开阳一脉还要弟子稀少,我接触不多,不是很了解,作为宗门八脉传承中最神秘的一脉,连我外公都鲜少提及。”
虚列有些失望,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虚列告辞离去。
明月悬挂在空中,千百年来不变。
四宫安排的极为巧妙,比赛结束的今天正好是今年年关,过了子时便是新年,这个日子对于七峰上层的那些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长老、弟子们或许不在意,但对于虚列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还是很有庆祝意义。
是以虽然此时已是夜间,但整个依旧七峰峰底灯火通明,不管是比赛输了的还是赢了的,都在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不知不觉,虚列想起了虚月和虚奇正,在他十三岁之前,每次年关,三人都是聚在一个屋子里庆祝吃饭的,只记得那时,月儿总是缠着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着学府中遇到的事,这个老师讲的听不懂了,那个老师又太严厉,其他学员们又如何如何。
自己虽然不耐烦,但还是静静地听着她的抱怨,虚奇正也不语,只是披着厚厚的羊毛,坐在炭火旁,眯着眼睛,满是笑意的地看着自己和月儿,那笑容很是慈祥,只记得当时自己也是笑着的。
不知不觉,他倚在了一旁的青石上,失神地看着远处的明月,眼角有泪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