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泰来今天起得很早,衣着虽然简陋,但很整洁。尽管这样他还是戴着那顶店小二的兜帽,狗肉上不了酒席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此时深秋已过,路旁枯黄的小草已有微霜。红叶山上只剩下突兀的树枝,瑟瑟的风吹到脸上已有些凉意。红叶书院就坐落在山下,是一个不大的私塾,书院里有十几名学童,都与章泰来年纪相仿。章泰来到来时,院里传来朗朗诵读之声,声音清脆悦耳。
“李先生,有三人说是来此求学,指明要找端木院主。”书院守门之人向教习李学政通报道,此时他正在给那十几名学童授课。
“哦?他们找院主?带我去看看。”李学政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叟,以前曾是一名小吏,是这红叶书院除院主外唯一的教习。
李学政十分严厉且治学严谨,不规矩的学童必然免不了皮肉之苦。他放下手中戒尺,与那守们人一同到了院门外。
李学政见院外三人打扮均不像读书之人,眉头微皱。章泰来一身店小二装束;钟离北风虽然英武不凡,但似乎过了求学年级;南宫露露就更不用说了,这书院根本就不收女子。
“老先生你好有礼,在下章泰来求见端木源先生。”章泰来见那老叟和蔼慈祥,也就十分恭敬。
李学政见他衣着寒酸,文人相轻的情结很快就显露出来,明知眼前是求学之人还轻蔑的说道:“端木院主贵人事忙,不知道你有何贵干呢?”
“老头,他是来你们这书院求学的,你还不把那个姓端木的叫出来。”南宫露露见到这老叟,不屑的神情也有点为章泰来打抱不平。
“老夫在此教习十多年,也未见端木院主收一名弟子,你们恐怕要失望而归了。你若真心求学,但有名士引荐,老夫也可破例收你做个弟子。”李学政一看衣着就知道他家境窘迫,没有什么依仗,有心要戏耍一番。
“你还楞什么?快将那算命老头给你的推荐信给他啊。”南宫露露见章泰来傻站在那里,便提醒道。
“哦,对了。老先生,这是半山先生让我转交给端木先生的信。”章泰来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学政。
半山先生?学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莫不是院主旧友?但是院主深居简出,似乎没什么来往的朋友。李学政遂问道:“这位少年,请问那位半山先生是何人啊?恕老夫寡闻,没有听过此人名号。”
“哦,他是长安的一位算命先生。”章泰来答道。
莫非真是什么高人?李学政思索间将那信封拆开,取出来的竟然是白纸一张。“岂有此理,居然来这里消遣老夫。”李学政扔下信纸拂袖而去。
章泰来捡起信纸,脸色煞白,自己又一次被那算命老头给骗了,他呆呆第看着那张白纸也不出声。南宫露露早就料到有此结局,本想嘲弄于他,但看他那可怜样子,又不忍心说出口。
钟离北风摇摇头道:“三小姐,我要上山一趟,你不如带着他先回同心客栈等我。”
南宫露露点点头然后对章泰来说道:“别发呆了,等我们回长安再收拾那个老骗子。现在我们只剩一匹马,便便宜你小子了,与本小姐同骑吧。”
三人就这样分道而行,章泰来虽然瘦弱,但到底比南宫露露高出不少,所以最后章泰来还是坐在了她的身后,但又不敢去搂人家姑娘的纤腰,骏马奔腾疾驰而起的时候他差点被那突厥马给甩下来。
“你这个笨蛋,搂着我的腰,不准乱动,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章泰来听后慌忙将手伸到了南宫露露的腰间,刚开始好紧张万分,过一会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升起,似痒非痒。他自由孤苦无依,从未有机会与女子如此亲近,胡思乱想之际,只觉得身下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章泰来,你藏了什么兵器在身上?顶得我难受。”南宫露露在马上问道。
“啊?我没有啊…”章泰来的瘦脸通红,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
这样旖旎的情形一直保持到了洛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在钟离北风的房内,南宫露露问道。
“我还没想好呢。”章泰来表面上拿着信封发呆,其实是为刚才路上的情形心猿意马。
“那你就好好想,我先回房睡一会,今天还没睡醒就给你们叫起来了。”说罢南宫露露就如风一般出了房门。
昨夜章泰来和钟离北风同住一间房,自然是钟离北风睡床,章泰来打了个地铺,他痴痴呆呆房门也忘了关,就连房门边立了一人他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
章泰来抬头一看,来人身高七尺许,四十岁上下,凤眼龙鼻,脸上光洁没有胡须,身着一套绛紫色长衫,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学者的模样。
“我可以进来吗?”见章泰来没有回答,他便继续说道。
“可以,不…我好像不认识你啊。”章泰来礼貌性回答,但又骤起芥蒂之心,有些语无伦次。
那中年人也不待章泰来回答,便走进了房内,坐在一把木椅之上并说道:“有客人来,不给我倒一杯茶么?”
章泰来从未涉及江湖之事,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默默去倒茶,不过他跑堂的差事倒是熟练。“先生请喝茶,请问你找谁啊?”章泰来再一次问道。
那中年人取来茶杯饮下一口笑着说道:“你刚才不是在红叶书院找我么?”
“你是端木源先生?”
那中年人点头说道:“正是在下,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章泰来,是半山先生给起的名字。”
“好,很好,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吧。”说完两个好后,端木源似乎提出比较无礼的要求。
被骗或未被骗,章泰来的心理经过几次反转。这次既然端木源亲自来找他,证明半山先生起码没有食言,自己反正烂命一条,磕几个又有何妨?想到这里,他取下兜帽,恭恭敬敬地跪在端木源的面前磕起头来。
当章泰来磕完第三个头后,端木源就将他扶了起来,并说道:“好了,你茶也奉了,头了磕了,我便收下你为弟子了。”
章泰来兴奋得跳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傅放心,我一定用心学习,以后考个状元来回,为您老争光。”
“状元?无知者无畏啊,看你年纪没有十八,也有十五六了吧?以你的资质,我看最快也得二十年。”端木源从进门而来就一直在观察他,章泰来确实比较平庸,所以他比较悲观。
章泰来就好比一团火焰,被端木源砰然浇灭。什么登阁拜相,痴人说梦而已,对他这种平凡人来说岂是那般容易的?
“不过你为人还算忠厚,从今天开始,白天你跟李夫子学文,晚上随我习武,只要你勤学苦练,应该会有所作为的。”
“师傅会武艺?”章泰来一直有英雄情结,对他来说学习武艺自然是上上之选。
端木源见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便神秘一笑说道:“哈哈哈,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江湖人称疾风剑就是为师。”